这是一片很大很大,大到几乎让人绝望得想自杀的荒地。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年月开始,战乱连连,河水干枯了,地里什么都长不出来,但凡能走的人都走光了,剩下来的那些老弱病残,只能坐在原地等着饿死,最后当然都成功的死了。
曾经有一个本事很大的人,从一个叫做杏花村的地方出去的。他终于回到了家乡,却看不到一个活人,恰巧寻到一棵已经死了很久的老杏树。这地方变得太厉害,以至于他完全看不出这里到底是不是他原来的家。
他离家已经几百上千年了,早已物是人非,四处满目疮痍。那条养育了许多人的河流已经干枯,被土埋了的人骨头,又被风吹去了面上的那层土,在沙石中半隐半现。
这个本事很大的人,就是暗墓门的开山老祖,大家都叫他杏花老祖。
杏花老祖年老寿元将尽要死未死之时,偶尔会如普通老妇人一般絮絮叨叨起来。据说他有一个邻家的小姐姐,非常之勤快,有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仿佛会说话一样,且很有爱心,会将吃食藏在怀中,晚上偷偷塞给他。
村口有杏花老祖的石头雕像,头略略仰着,缺了一半胡子的下巴像个锥子一样斜斜的朝着前方,眼睛凝视着遥远的天际,仿佛在遥远的天上有他期盼的东西似的。
钟珍瞧着却觉得他似乎有些死不瞑目。
她此时就站在杏花老祖的雕像下方不远处,昂着头仔细的打量着,边看边用手指着空中描画着。雕像不小,足足有一丈来高,瞧着很有派头,只因年代远久,面孔被风沙侵蚀得坑坑洼洼,已经看不出是否威严俊逸。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谁雕刻的,乍一看挺像个样子,假若杏花老祖的手原本不是一长一短,定然就是叫那人给雕坏了。”
“钟珍,钟珍,吃饭了。”
“这就来啦!”
正在她转身离去的时候,一只黑漆漆的食腐鸦飞过,落在雕像上头上,愉快地拉了一滩青白的稀屎,又拍拍翅膀飞走了。
钟珍没看到这一幕,看到也只会视而不见,暗墓门不就像一坨屎那么臭不可闻吗?
老弟子们吃什么她不知道,这几十个新弟子们,一天只有一顿饭,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不是烤白息虫就是长脚蜈蚣。如果是白息虫的话,还算是好的。肥肥白白的虫子,内脏只有一条肠子,抽掉之后,便全是肉。味道带着一股土腥气,捏着鼻子也能吃下去。
假若是长脚蜈蚣,嚼得满嘴的渣子,味道又苦又涩。如果不是因为会饿得厉害,钟珍不说吃,甚至碰都不愿意碰。
无论是白息虫还是长脚蜈蚣,在地底下靠近水源的地方,随处可见,并且是少数没有毒的虫子,因此大家抓得容易,也吃得很放心,根本不怕吃了这一顿没有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