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又不是真的妈妈,我干嘛要记得他们?”
丰音摇着头,一双眼却是越来越亮。
“不过有关妈妈的事,我全都记得哦!”
他几乎整个人扑在了桌子上。
嬴湛想要阻止。
却被婴浅摇头拦下。
丰音并没有做其他的事,只是趴在桌子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定定望着婴浅,喃喃着道:
“妈妈最喜欢叫我小杂种,最经常说的话是希望我死掉,每天回家都要和我玩捉迷藏,如果找到我的话,就会送给我礼物....这些,我全都没有忘记!”
他咧着嘴。
分明是在笑。
然而眼尾却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
婴浅沉默半晌,忽然问:
“高兴吗?”
丰音歪过头,露出一副疑惑地表情。
“嗯?”
“以后再也不用收礼物了。”
她的嗓音又低又柔。
眸光当中。
也带着让丰音看不懂的情绪。
他眼里浮起一抹茫然。
嘴巴张张合合。
竟连一句话都再说不出来。
“虽然你做错了不少事,也活该去偿命,但曾经的确是个乖孩子。”
婴浅叹着气。
心里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光,喉咙却仍不受控制。
再次道:
“是你父母的错,他们就是一对只图爽,却不对孩子负责的垃圾人。”
“你不需要去讨好他们,是他们应该跪下来向你磕一百个响头,再进监狱蹲到半死,之后生一场大病,最后被你拔了氧气管才对。”
“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
“但下辈子,你一定会遇见一对好父母的。”
婴浅叹着气。
从口袋里摸出季池鱼的手帕,擦掉了丰音流了满脸的泪。
虽然他只差一点,就要送婴浅去重开。
但与其和丰音计较。
倒不如。
算在他父母头上。
丰音的病症,并不是先天带来的。
而是被他的父母,一点点逼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但凡他们是个正常人。
丰音现在,就会是个真正的乖孩子。
“我要走了。”
估摸着差不多该回医院,婴浅将手帕塞给丰音,又顺便拍了拍他的头。
该问的话,她都已经问了出来。
接下来...
也就不是她这个离职人员的任务了。
说来也是可怜。
她这刚死里逃生就过来加班。
还连加班费都没有。
“你还能想起什么的话,就和这里的叔叔阿姨说吧。”
婴浅站起身,瞥了嬴湛一眼,又补充了句:
“虽然有个别人长得凶,但这里的都是好人,不会欺负你的。”
“妈妈...”
丰音下意识想要去拽婴浅的衣角。
但他的手腕上,还戴着镣铐。
到底没能触碰到她。
婴浅脚步一顿。
“还有事吗?”
丰音沉默了片刻,
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一般。
但很快。
他昂起头。
向着婴浅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请替我向季医生道谢吧,能认识你,真是多亏了季医生。”
丰音的语速很慢。
他直视着婴浅。
低喘着气。
一字一顿地说:
“只是妈妈,你不要和季医生在一起哦,还是得找到爸爸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