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拾起一旁金珠的佩剑,金光上人脸色肃然,毫不犹豫的直奔刚刚看到的那处亮光而去。
他并非猜不到那处亮光最有可能是敌方高手所在,但他更知道,以他目前身负内伤的状态,根本逃不远……甚至,他未必有机会逃——很可能他现在就处于某个神秘高手的眼皮底下,只是他与对方的武功相差甚远,完全察觉不到对方的踪影而已!
余沧海紧赶慢赶,始终难以拉近他与金光上人的距离,这才不得不承认峨眉轻功果真不凡。虽然他与金光上人皆是内伤不轻,但替他施展轻功的侏儒可是未受内伤,因而他的轻功速度实际上并未受到内伤影响,却仍追不上轻功受到内伤影响的金光上人,可见其轻功身法奇快。当然,余沧海绝不认为金光上人本身的轻功造诣比他和侏儒强,只是峨眉轻功比他的无影幻腿高明许多罢了!
眼看金光上人在一具尸体旁停留片刻,余沧海急忙再加一把力,迅速逼近,却不防金光上人又飞身而走。他正准备跟着追去,忽然想到刚刚金光上人停留之举,就迟疑着蹲下身查看这具尸体到底有何玄机,值得金光上人浪费好不容易时机。
“这……这……松风剑法竟能如此……”余沧海喃喃自语,手指抚过金珠禅师的伤口血痂,身为松风剑法的嫡系传人,他脑海中自动浮现出金珠禅师被对方一招【松枝挂剑】瞬间格杀时的场景,虽然不知道金珠禅师的武功具体如何,但仅从这伤口的细微之处来看,对方出手的时机、方位、力道、速度无不拿捏的恰到好处,务求一击必杀,绝无丝毫拖沓,犹如十数年勤修苦练一般,精微处比他这个嫡系传人还要更胜三分……“可他得到松风剑法秘籍至今不足三天啊……”余沧海内心颤抖着哀嚎,对于对方的恐惧又深一层。
片刻后,兵刃交击的脆响传来,余沧海猛然惊醒,顾不得多想,便即发力疾奔声响所在而去。
大老远,余沧海就看见两个手持东瀛武士刀的刀客拦住了金光上人激战,与刚刚金光上人赤手空拳处处吃瘪不同,此时他左手使剑,招招凶很毒辣,凌厉猛悍,往往出人思议,与他平日所用的峨眉剑法路数截然不同。那两个东瀛武士刀法不俗,以二敌一,仍旧被逼得步步后退,连连遇险。
“这就是当年灭绝师太所创的灭剑、绝剑么?”
一道温润平和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金光上人脸色一变,接连两剑迫开两个武士,倏忽间闪到一旁,转过身去,却见自己之前所处的背后围墙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漆黑身影,若非对方开口说话,他竟一无所觉……如果对方刚刚向他出手,恐怕他同样会一无所觉吧!
“阁下就是这次犯我峨眉的主谋?”金光上人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话,但心底的郁结之气不仅丝毫没有舒畅,反而更增冰寒。
那身影毫无波澜的道:“非也……犯你峨眉的是青城派,杀你金光的是余沧海!”说着缓缓抽出腰间青钢长剑,剑刃在弯月的映照下皎皎生辉。
越来越盛的凛冽寒光直让金光上人肌肤刺痛,汗毛直立,他剑术造诣未必绝佳,但峨眉传承悠久,他如何认不出,这是对方的剑术之强达到了某种极为精深的境界,拔剑时自然而然散发的剑意就已让人觉得压抑,不自觉生出畏惧之心。
“喝……”金光上人猛然吐气开声,借以驱散心中寒意,不顾一切的将峨嵋九阳功运转到极致,全身衣袍鼓起猎猎劲风,左手长剑绝然一挥,隐隐现出赤红精芒,升腾起阳刚暴虐的气势。呼……金光上人悍然拔身而起,直扑墙上那道身影而去,长剑一往无前的疾刺对方心口。这一刻,他心中无所畏惧,反而充斥着毁灭一切的仇恨和绝望,他感觉这一记绝剑是他前所未有的巅峰……
呵呵……那漆黑身影的情绪终于有了波澜,似惊喜,似欣然。下一瞬,一道蒙蒙青影似慢实快的扩散开来,化作一圈清澈透明的剑光,其后一道如虚似实的身影随着剑圈斜斜扑下,既不轻灵,也不凶猛,随意而自然,就像身合微风,轻飘飘浑不着力。
但在不远处余沧海的眼中,半空中一黑一黄两道身影却是闪电般交错而过……
金光上人只觉心中一凉,似被寒冬腊月的冷风灌进了心窝里,而他蓄满九阳功内劲的长剑竟击在空处……身形顺着力道跃上围墙站定,他正要转身,却觉胸口一阵剧痛,噗地一声,不由自主的喷出一口浓血,随即口腔一片腥咸之余,更有隐隐约约的绵软碎末……那是自己内脏的碎片。不用低头,他也知道,自己心口有着一线狭小而深邃的剑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