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向来机灵的和珅,开口道:“太上皇!这英吉利人用心险·恶!如果因此动怒的话,就正中英吉利人的下怀啊!”。
这话一说,跪拜在地的朝臣们,立即好言相劝。只是所有人都避重就轻,忽略了断裂成数块的‘双龙戏珠’。江武麟也不能当哑巴,跟着劝慰道:“太上皇!小使敬献这玩意儿,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想证明,这东西,根本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但英吉利人却指鹿为马,偏将这比喻成无价之宝,敬献给新帝。
完全就是在挑·衅大清的国威啊!”。
尽管他的表面意思,是强调英吉利人的用意有问题。但听在太上皇的耳里,就只有‘无价之宝’、‘敬献新帝’的字眼了。到底是帝王之家,在地位尊卑上,尤其重视。再说他这个老子还活着,英吉利人就把好东西,先送给自己的儿子了。且还不是什么普通玩意儿,而是象征天子权威的‘双龙戏珠’。
这里面的用意,就值得考量了。便眯着眼睛,打量了好一会儿俯首称臣的嘉庆帝。虽然目光再没有那么澄澈,但发起怒来,还是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帝王威严。
感受到芒刺在背的眼神,嘉庆帝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就那么跪着,身子微微蜷缩。即使还穿着龙袍,却是看不出一点帝王之相。
和珅和一帮朝臣,则紧张的看着。但没有一人,敢站出来说话。毕竟太上皇老了,脾气也古怪得很。稍有差池,就落得个训斥、贬官的下场。
而且现在的朝廷,是和珅和大人只手遮天。所以在和珅没站出来说话之前,其它朝臣,也不敢说什么。
就这样瞧了好一会儿,太上皇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只听:“咳咳咳咳···”,到底年纪大了!这脸红脖子粗了那么久,气也揣不上来。结果一口气堵着,两眼白翻,咳嗽了好半天。
守在跟前的人,立即慌得跟什么似的。又是端水,又是抚背。尤其是那太·监,扯着尖尖的嗓子,夸张的喊着太上皇。那紧张的样子,好像天塌了一样。
站在下面的江武麟,立即讨了讨耳朵,好隔绝这太监刺·耳的疾呼声。反正若是让这太·监用这声音,天天在自己耳根子边喊。估计长寿也要变成短寿了。
这样想着,他倒是有些同情被众人捧着的太上皇了。
而这时,作为天子近臣的和珅,更是顾不得于礼不合。冲上御座,亲自帮太上皇顺气。
这么折腾了好一会儿,太上皇终是吐出一口浓·痰,顺了口气。紧张兮兮的嘉庆帝,连忙又跪了下去。大呼菩萨保佑,喜极而泣。同时双掌触地,额头紧靠着地面,显得异常诚心诚意。只是他心底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让太上皇安好,旁人是瞧不出来了。
江武麟冷眼瞧着,心下却被满朝文武的奴才样儿,给逗·笑了。
等大臣们重新跪好,太上皇也在和珅的服侍下,喝了几口温水。然后放下茶杯,很是惊奇的看着跪拜在地的朝臣们。跟着看了和珅几眼,才疑声道:“今日好像是千叟宴吧?怎么宴席还没摆?你们又为何,都跪着不起来?”。
说到这,他就别过脸,有些不满的对嘉庆帝说道:“颙琰,这千叟宴是交给你去办的吧?怎么什么都没准备?”。
这莫名其妙的话说着,弄得满朝文武,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但和珅,却是愣了几秒,就呵呵笑道:“太上皇!你忘记了?千叟宴,年前就办过了。今日是兰芳使团觐见,所以满朝文武,都来了。”。边说话,边使了使眼色。
有依附他的臣子,马上用身子,挡住了碎成数块的‘双龙戏珠’。正处于恐慌不安中的嘉庆帝,也立刻意识到,太上皇的健忘症,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