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宁波人,据说与首辅沈一贯有亲戚关系,所以当年东林党人准备推李三才入阁威胁到沈一贯的时候,邵辅忠第一个跳出来痛咬李三才,特意给加上了“大奸似忠,大诈似直”八字评语,还给李三才找出了“贪、伪、险、横”四大罪状,直接引发万历朝最激烈的一次党争。
而东林党以后对邵辅忠恨得要死,火力全开痛咬这个不识趣的工部郎中,因此到了万历晚年发动京察攻势把邵辅忠扫地出门,邵辅忠只能以养病的名义滚回宁波老家。
当然光这样的表现远远够不上“大奸似忠,大诈似直”,天启初年,东林党一路追杀浙党,天启三年,浙江巡抚张素养推荐部内人才,把姚宗文、邵辅忠、这些东林死敌的名字都列了上去。
只不过这就惹怒了东林大将星,“劾其谬,素养坐夺俸”,直接收拾了浙江巡抚张素养,星甚至因此这件事禁止各省巡抚提荐人才,接连收拾了一大堆敢于提荐人才的巡抚重臣,帮东林树立无数敌人。
而邵辅忠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投靠了魏忠贤,成为了阉党的核心干将,先是起复为顺天府丞,接着直接提拔为兵部尚书,跟着魏忠贤鞑前马后效力,对付政敌不遗余力,倒是人如其名。
魏忠贤倒台之后,这位邵辅忠虽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想要洗白自己,但是他既然是阉党的兵部尚书,只能继续长期在野。
只是正所谓王八活万年,二十年后他又作了鲁监国的兵部尚书,顺治三年清军南下,他两个儿子都劝他自尽以全名节,他还是跟着方国安一起降清剃发做了大清朝的顺臣。
柳鹏打的内心深处不愿意跟姚辅忠这种伪君子接触,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的力量实际还很薄弱,姚辅忠这种人确实除了党争之外一无是处,一辈子都没作出什么业绩,但是有些时候这种伪君子也能派上大用场:“方相国想咬谁?”
邵辅忠当即答道:“方相国闭门读书,无心国事,可东林穷追不舍,语及红丸,浙省同仁想替相国讨一个公道,所以我专程航海北上。”
光宗皇帝因为两粒红丸死得莫名奇妙,这本来就是天启朝政争的一个焦点,现在东林党又有心利用红丸案追杀方从哲到死,说进献红丸之事实际是方从哲在幕后指使,准备把方从哲彻底斗倒斗臭,甚至消灭方从哲。
虽然方从哲倒了,浙党依旧存在,但是方从哲如果以这种不名誉的形式彻底倒台,浙党恐怕若干年内都翻不过来身,因此浙党觉得不能从以待毙,而邵辅忠更是最心热的一位。
东林党内部判定敌我的标准很简单,谁反对李三才就是东林不共戴天的敌人,谁支持李三才即使不是东林党人,也是东林党最坚实最可靠的盟友,李三才成了东林党人在敌我问题上的试金石。
即使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换了两任皇帝,但是东林党鉴别敌我的标准并没有变,谁当初反对李三才,谁当初支持李三才,他们心底都有一笔账,他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李三才入阁,按东林党的标准就是最标准的罪魁祸首,绝对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邵辅忠不知道一年多以后浙江巡抚张素文会因为提荐自己起复而惹出天大的,但是他直觉感觉到事情不妙,朝堂的浙党同仁,特别是当初跟一样坚决反对李三才的那帮老朋友,都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纷纷倒台。
在这种情况邵辅忠只能托朋友向东林求情讨饶,可是星等人不但无情地拒绝他的好意,甚至还托中人带回来一句“当初早作什么去了,准备安排后事。”
在这种情况下,邵辅忠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如日中天的柳鹏身上,希望他能给出一个极其痛恨的名字出来,然后浙党冲上去咬一番就能搅浑了水:“柳少,朝堂诸公不管是谁,只要您提个名字,我们就替你冲锋陷阵。”
柳鹏却是笑成了一朵花,他朝折婉儿使了一个眼色,折婉儿扭着水蛇腰就贴到柳鹏身边帮他把茶壶倒满了,柳鹏在折婉儿的美臀轻轻拍了一记,折婉儿知趣地香了一口柳鹏才娇嗔一句后走开了,眼里却还是媚眼如丝,看得邵辅忠眼睛都直了。
而柳鹏当即说道:“邵工部,现在我在辽南斩级近千,想要什么有什么,当道诸公谁敢挡我的路?不过我倒真是有大敌当前。”
“不知道谁是大敌?”邵辅忠直接就撸起袖子问道:“柳少放心,哪怕是阁臣,我们浙省同仁一口一个唾沫,也能把他给活活淹死。”
党争正是邵辅忠最熟悉的领域,他几乎是无师自通如鱼得水,只是柳鹏却给出了一个意外的答案:“那自然是努尔哈赤这奴酋!”
一提到努尔哈赤,邵辅忠整个人就垮下来,朝堂斗争上他是一代宗师,但是治国尚且无术,对于建奴更是束手无策,根本拿努尔哈赤毫无办法,但是他还是觉得柳鹏的回答另有玄机:“能不能换一个?柳少总不能整天就宠着刚才那妖娆小娘子?”
柳鹏却笑了起来:“别小看我家婉儿,这可是奴酋黄台吉的福晋,我费了几百条将士的性命才抢到手,总要多宠些才能回本!”
那边折婉儿也是给足了柳鹏面子,她用一种带着塞北口声的汉语说道:“是啊,老爷天天都宠着奴家了,都说这样玩特别刺激!”
但是邵辅忠一下子就精神抖擞起来,他当即问道:“柳少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