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如此,李修维仍然感到莫大的震惊:“看来陶道台是根本不准备给咱们活路了,柳少,我支持你回一趟龙口,让大家知道您现在与过去不同了,您现在是堂堂的登州府通判。”
通判是个六品官,虽然是吏员仕途终点之上的最终极限,但是府里的通判一般情况下都有点多,少者有三四员,多者五六员,登州府也不例外。
因此明白人对柳鹏这位没有分管什么事务的通判评价得很高,而一些糊涂之辈却根本不把柳鹏这个通判当作一回事,而现在柳鹏就准备回龙口好好敲打敲打这些时不时就会犯迷糊的官场同僚。
更不要说柳鹏也有一种衣锦还乡的念头,但是这种念头只能藏在心底才行,即使是李修维这样的自己人都不好开口,柳鹏只是说道:“修维营长,现在复盖我军接连受挫,但是我最担心的却是南山,只要你对南山防线没有绝对的信心,我便不敢带长风营回登莱去。”
南山防线,这是决定龙口军生死存在的防线,李修维当即觉得肩上背负着千斤重担,他当即斩钉截铁地说道:“柳少请放心便是,请务必对我与昌邑营有绝对的信心。”
没错,是绝对的信心。
辽南四卫的战事从七月下旬开始又转入了新阶段,从金军主动进攻变成了辽南各地的义军抓住一切机会痛打落水狗。
第一次被痛打的落水狗就是两黄旗派来支援阿巴泰的两个牛录,现在柳鹏向盖州战场增援了半个营与一大批武器弹药,季进思与霍球又拿出了当初痛打李永芳的劲头,只要两黄旗这两个牛录一露头,就无条件集中一切兵力围攻这两个牛录。
第一次硬碰硬的结果虽然是两败俱伤,但是两黄旗这两个牛却录因为战死三十余人而伤心得撕心裂肺,如果加上负伤者的话,他们的损失堪比萨尔汻之役,甚至这两个牛录在沈阳、辽阳大战中的伤亡还要多一些。
虽然龙口军这边的伤亡比两黄旗还要多上两成,但是才过了三五日,李遇春与季进思又再次故伎重演,专门盯准两黄旗这两个牛录一阵猛攻,一心准备把这两个牛录打出血来。
幸亏这两个牛录见机不妙及时退回来结阵坚守,所以只丢了十余人,但是看到这两个牛录缩回去了,盖州方面的龙口军反而来了劲,不管是季进思、霍球这样的老巡防队,还是李遇春的义兵总队,只要两黄旗一露面就打了鸡血一样猛攻过来。
两黄旗这两个牛录并不是阿巴泰的下属,更不属于两白旗,他们在死伤了上百人之后已经是忍无可忍,坚决要求承担起防守盖州城的任务,至于野战厮杀的任务就交给了阿巴泰。
两黄旗属于客军,现在他们的伤亡又相当大,他们要求担当比较轻松的守备任务自然是无可厚非,阿巴泰根本挑不出毛病来,只能让自己的镶白旗顶上去。
只是少了两黄旗的这两个牛录之后,即使阿巴泰肯使出吃奶的力气,镶白旗的将士也觉得应当小心谨慎些,不然被龙口军包了饺子之后,皇太极是绝不可能来来救援自己的。
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镶白旗的攻势变得拖拖拉拉,甚至开始与龙口军有所默契,而这个时候盖州的龙口军就集中一千五百人的主力转身南下,趁着皇太极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接连击败了两支刚刚编成的汉兵,又逮住了正白旗的一只孤军,血战半日斩杀俘获八十人,其中更有建奴真鞑三十七人、蒙古鞑兵二十余人,把皇太极精心部署的复州局面搅得天翻地覆。
皇太极原本以为能够一鼓作气彻底解决复州的龙口义军,哪料想南山方面没出事,自己背后反而被阿巴泰捅了一刀。
正是因为阿巴泰和盖州的龙口军一团和气,所以盖州的龙口军才敢如同潮水之势奔涌而来,接连吃掉了正白旗的几支孤立小部队,甚至还截断了正白旗的后路。
在这种情况下,皇太极不得不调转马头,放弃已经处于穷途末路的复州义口军,重新回过头来解决这支从盖州南下的龙口军,在几场厮杀之后,终于把这支龙口军赶出盖州。
但是对于要不要北上盖州追击这支龙口军,皇太极仍然是相当犹豫,毕竟北上盖州对大金国来说是莫大的好事,但是对于正白旗与皇太极来说却绝对是件吃力不讨好的苦差,盖州龙口军的规模与战斗力都比复州龙口军要强太多,而且已经在盖州建立起坚固至极的巢穴。
现在北进盖州,哪怕一切顺利,恐怕正白旗也要死伤几百甚至上千将士,但是死伤了这么多将士的结果却是让阿巴泰能捡到了大便宜,因此皇太极思考再三,觉得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不要干为好,盖州的麻烦事就交给阿巴泰来解决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