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下午柳鹏也是焦头烂额穷于应付,还好庄谦与庄调之都还是站在龙口的立场上:“就是过去跟马道台服输,请马道台再拿一万石粮食出来,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啊,我们莒州就有二十多万人口,说不定有三十万口丁!”
在缺乏油脂的时代,正常人的饭量差不多是“日食一升”,二三十万人消耗的粮食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哪怕节俭一些,一天只吃一斤米的话,整个莒州不包括日照、沂水这两个辖县,一天至少就要消耗二十万斤米。
当然大灾之年大家还能节俭一些,能喝粥就喝粥,能吃粗粮就吃粗粮,能省就省,但是柳鹏估计再怎么节衣缩食,整个莒州一天至少要消耗三五百石粮食,实在不能再少了。
可是现在离冬小麦上市还有五个月时间,所以柳鹏就一边紧锁眉一边对庄调之说道:“这些人都是为了宗族、乡里考虑,所以看得有点浅了,不怪他们真不怪他们!”
整个州县需要消耗的粮食是个天文数字,但是对于这些缙绅来说,他们实际上已经放弃对家乡州县的全部责任,而是把目标转向了保全自己所在的宗族与乡里上,一两千石粮食拿去赈济一个州县根本不够用,但是如果用来赈济自己所在的宗族、乡里,却能发挥点石成金的作用。
只是对于庄谦与庄调之来说,他们的存粮原本就足以保全自己的宗族,之所以把自己的存粮都拿出来,奔波数百里低声下气来投奔柳鹏,关键就是想要保全整个莒州。
因此柳鹏这么一说,庄谦与庄调之反而更难受了,庄调之有游侠气概,不由脱口而出:“一个个自许老谋深算,却是鼠目寸光,区区一万石用在莒州都无济于事,哎……这该怎么办才好!”
虽然庄调之气愤不平,但是他还是有一种大事不好的感觉,现在青州缙绅自己先闹成了一锅粥,大家各有各的想法,特别是包括钟羽正在内的益都缙绅更是落了很多埋怨,所以一盘散沙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力。
而旁边的杨观光倒是开口说道:“虽然这件事马道台做得近于无懈可击,但是青州缺粮是事实,不如咱们把压力都转移到马道台身上,放话出去说青州之所以饿死那么多人,就是因为马道台只肯放一万石米豆进青州府,到时候马道台为了自辩,肯定会多做些让步!”
柳鹏苦笑一声:“这也是个办法,但问题是到时候马杜恭把责任往衡王府一推怎么办?反正衡王府的名声已经够臭,再说了,马道台现在是青州府争取了一万石粮食,而不是只放一万石粮食进青州府,这是两回事。”
杨观光仔细一想,柳鹏说的还确实有些道理,这位马道台事情办得确实漂亮,到了招远以后明明什么都不作,却是以一人之力压制住了整个龙口帮,逼得柳鹏也只能坐守招远,根本动弹不得。
而且他作的一切都挑不出来毛病,到现在为止马杜恭所作的一切都符合政治正确的一切定义,但马道台的事情做得越漂亮,在杨观光眼中越是可恨:“既然这样的话,咱们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抹黑了马杜恭再说,反正天下乌鸦一样黑,他迟早是要出来自辩的,那么我们到时候就是过去跟马道台谈判,也能多些底牌!”
“问题是这么耗下去的话,不能及时解决莱州府的问题,我们什么底牌都没有!”柳鹏却是不同意这种看法:“现在的关键还是莱州府,我与巡防队不到莱州府去,我们什么底牌都没有!”
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这是至理名言!
现在斗争的关健就是莱州府的战局,不打开莱州府的局面,那么衡王府就占据绝对主动,在战场都得不到的东西,怎么会在谈判桌上得到,何况这一次双方争夺的利益可是大到衡王府可以赌上一切的程度!
柳鹏自然就跟庄谦、庄调之还有杨观光谈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杨观光再次提起了自己的底牌:“柳少,看来这件事还是要请白梅安梁出手不可!”
柳鹏却是摇头说道:“白梅安梁虽然是强兵劲旅,但是想要在莱州府奠定胜局,还是非我莫属!”
说到这,柳鹏那真是信心十足,自有一种威严气势,而杨观光也是十分应景地说道:“这倒是,柳少一人能当千军万马,柳少不到莱州府就无法打开战局!”
这等于是一个近于无解的问题,那边的庄谦就说道:“看来还是得搬开马杜恭这块挡路石!”
正说着,那边有人来报:“柳少,诸城丁耀斗求见!”
刚才庄调之与诸城丁家闹得有些不快,一听这话不由多说了一句:“怎么丁家又回来闹事了?”
只是招远杨家与诸城丁氏是世交,杨观光当即说道:“大家都是为了地方乡里与宗族,还是听一听虹野到底有什么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