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在这个问题上还没到妥协的地步,而登莱商人很快就转换话题,仍然是辽东商人最头痛的庄票。
辽东商人事先听人说过登莱通行北海钱庄的庄票、钱票,只是对于这种说法没有清晰的认识,而这些登莱商人的条件让他们清楚北海钱庄的庄票、钱票在登莱两府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
这些登莱商人都表示他们现在手上只有北海钱庄的庄票,除此之外也有一些龙江钱庄、东莱钱庄的庄票,即使不是见票即兑,兑换的期限也非常短,还有一些北海钱庄新近的小额钱票,他们只能拿这些庄票与钱票来进行支付。
辽东粮商当然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要求登莱商人拿白银、黄金来进行支付,而这些登莱商人当即表示如果要支付白银、黄金的话,辽东粮商就必须接受赊欠的条件,他们手上的真金白银甚至不够支付定金。
辽东粮商再次拒绝这样极不合理的提议,而一部分登莱商人则提出了另一种选择,他们可以用黄金、白银与铜钱来支付,但是到时候得在成交价再打一个很大的折扣。
具体是多大的折扣,带头的吴孟辉吴老板没说清楚,但是这个“很大的折扣”绝对不是小数目,所以现在场面虽然十分热烈,但是真正的成交量并不多,只有听到消息的登州市民拿着白银、铜钱与庄票来买便宜的辽东豆,一袋米往往要卖好半天才能成交。
“亏死你们!绝对要亏死你们!”
在辽东粮商不曾关注的角落里,赵显星气得直跺脚:“好一个金百万,都不到赵爷我这拜码头,居然敢来砸赵爷的饭碗!”
作为和丰仓大使,赵显星的气愤自然是很有道理,他这个仓大使本来就是小媳妇,上有知府同知通判推官管着,下有一群虎视眈眈的饿狼要抢肉吃,更不要说现在和丰仓早已经是龙口帮的天下,即使柳鹏没空管着他,常驻米业会馆的曹知县也对他指手画脚。
现在这种大灾之年,谁能从和丰仓弄到米实际就是弄到了真金银山,因此大家整天都盯着和丰仓盯着赵显星,一定想要挑出点毛病来,所以赵显星明明守着金山银山,却是什么都没捞到。
还好他这个人还是很有办法,虽然在和丰仓内部很难上下其手,很快就同北海钱庄联合起来提供各种方便快捷,好不容易攒下过千石米豆的身家准备赚足一辈子的身家,却没想到一声噩耗传到了他的耳中来。
成船成船的辽东米豆还没运到登州府,赵显星已经急得跳脚,千里做官只为财,他从陕西大老远跑到登州这苦地方不就是为了多捞点银子,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弄到了一点粮食,结果这些该死的辽东人就要砸他的饭碗。
二十万石!第一波运来的辽东米豆就有二十万石,而赵显星手上才几千石粮食而已,搞不好市场就要被这些辽东人完全搞坏了,最后赵显星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五千石粮食全部砸在手里。
前几天赵显星还在盘算着,五千石粮食如果全按三两六钱的市价卖出去,他肯定能稳稳当当地做富家翁,可是辽东米豆过来以后,他手上这五千石粮食又能值几个钱?
因此赵显星赵大使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听说辽东的粮船靠岸,他第一时间就跑了过来,嘴里骂个不停:“小心老子一把火把你们烧个干干净净!”
“辽东的米豆运到咱们登莱来,这是天大的好事!赵老哥急什么!”雷初阳却是风轻云淡地说道:“真不用急!”
赵显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老雷,柳少有什么吩咐,他准备怎么对付这些可恨的辽东奸商!”
他自己就是真正的大奸商,只是现在却把这些运来大宗米豆的辽东商人骂成了奸商,只是雷初阳倒是理解他的心情:“老赵,急什么,你可是和丰仓的仓大使,他们运来了这么多石米豆,迟早要求到你这边来!”
“为什么要求到我这边来?”赵显星突然明白过来了,他一拍大腿:“他们是迟早要求到我这边来的!”
他马上就想到更多的细节:“那柳少有什么安排没有?他让我准备怎么办?”
雷初阳却是笑了起来:“和丰仓是官仓,怎么能让民间粟米进来,到时候或是出了什么事,谁担得起这个责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