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可是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旱,夏粮已经绝收了,而夏后抢种抢收的秋粮已经成了大家全部的希望,秋粮如果再绝收的话,那么登州府的百万生民能有一半生存下来就不错了。
可是担心什么来什么,从青州府、莱州府逃亡过来的流民还没有抵达登州府,遮天蔽日的蝗虫已经率杀到了登州府,从招远、莱阳到黄县到福山县,到处都是过境的飞蝗,到处是绝望的农民,到处都是哭声。
庄调之现在神色严肃,他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年龄就担当起如此的重任,但是他知道今年灭蝗所的工作绝对不能搞不好,这关系着整个登州几年的气运。
“通知下面,都做好准备,蝗虫只要一落地就打,一只蝗虫谁也不许放过,这是柳少的主意!”
他的灭蝗所在这段时间已经重新扩张过了,光是自有编制就有四十多人,除此之外,他还从巡防队借调了上百个巡防队员和几十匹马,还向丁子杭借了一整个戏班子,日夜不停地全面发动灭蝗,整体建议只有一句话,那就是飞蝗过境落地就打,露头就打。
这样的方针自然与登州民众的传统策略不符,在登州民众的印象之中,蝗虫拥有近乎神灵的力量,是万万打不得,打了蝗虫会引来天灾横祸,所以庄调之必须用十倍、百倍的力量来进行宣传与督促。
庄调之手下治蝗所的力量再强,也不过是几十个人几百个人罢了,得把整个登州的民间力量都调动起来,才能打一场灭蝗的全面战争,现在庄调之就苦口婆心地说道:“大家说,是蝗神厉害还是我们碧君元君厉害,碧霞元君的意思就是这么一句话,给我打,狠狠打,把这些妖蝗都给我灭了。”
庄调之说出了碧霞元君的名号,显然获得了很大的共鸣,下面这些人纷纷说道:“是啊,庄先生是柳少派来灭蝗的,而柳少又得了碧霞元君托梦!”
“看来今年这场大难是妖蝗神降下世来,碧霞元君不忍心赤地千里,所以给柳少托梦,打了蝗虫才算是信了泰山娘娘!”
“大家说说,是碧霞元君的神力强,还是妖蝗的神力强,那肯定是碧霞元君的神力更强!”
“我家四代人信仰泰山娘娘,泰山娘娘让我打妖蝗,我现在就去打妖蝗。”
碧霞元君作为泰山娘娘,可以说是整个山东境内神力最强的信仰神,正所谓“南妈祖北元君”,庄调之与柳鹏能够借用了碧霞元君的名义,在登州府办起事可以事半功倍。
登州府的百万生民,即使不全是碧霞元君的信众,那至少也有一半是碧霞元君的信众与浅信众,平时他们或许不敢打这遮天蔽日的飞蝗,但是现在有了碧霞元君的支持,他们就敢出手痛打每一只视野中的飞蝗。
毕竟飞蝗的危害是明摆着,不干掉这些飞蝗,那一家老小就要饿肚子甚至活活饿死,而干掉了飞蝗以后,这位庄调之庄先生已经代表柳少发话了,自然会有重赏发下来,即使没有重赏,至少也能减轻几分灾情。
而陈别雪觉得庄调之这事情办得确实不错:“庄老弟,你这事情办得确实不坏,我都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样的脑子,咱们龙口出人才啊!”
“不敢说不坏,只能说尽力了!”庄调之今天已经跑了十几个地方:“蝗灾太厉害了,现在只能说是杯水车薪,大家都是竭尽全力了!”
大旱之后又遭遇蝗灾,可以说是传统中国社会所能遇到最可怕的灾害,正常情况都是赤地千里生灵涂炭,只是现在陈别雪却是一脸轻松:“还好还好,咱们自己的田地受灾都不重!”
在正常情况下,飞蝗过境是绝不会留下什么东西,会把经过的一切作物都啃咬得干干净净,这也是蝗灾真正可怕的地方,但是陈别雪作为农村总管却有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今年龙口的夏粮收成不坏,而接下去的秋粮同样应当是收成不坏,即使是史无前例的蝗灾过境,秋粮依旧应当会有七分以上的收成。
平时如果只有七分收成,很多人家就必须就出去逃荒,可是今年有七成收成,陈别雪却是一脸轻松,还数落那些遭难的人家:“谁叫他们不听柳少的安排,乱种什么谷子高粱还有小麦,现在后悔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