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逃回青州府的时候,徐进盘点了一下人马,出青州府的时候他带了两百三十四人,回青州府的时候还有二百零五人,虽然死伤失踪逃散了近三十人,但是比起衡王府就太幸运了。
衡王府派出了三百战兵外加八十匹马,现在八十匹马是一匹都没有回来,三百战兵逃回来不到一百人,虽然实际的损失并没想像中的那么惨,很多将尉、小旗、总旗只是被沿路的土匪、恶霸、山贼、官府甚至卫所扣为人质,要求衡王府拿钱粮出来赎人,但是对于衡王府来说,这仍然是致命的打击。
若是在两三年前,莱州道上没有人敢打衡王府的主意,衡府仪卫司能直接拉出来几百名校尉将对方碾平了,可是现在大家都知道去年衡王府仪卫司连续遭遇了高密五义蚕行和黄县十里桥两场大败,现在又从登州败退回来,现在不痛打衡王府的落水狗何时出手。
可怜衡王府这么一支完整的精锐主力就在莱州道上被乱军打得近于崩解离析,唯一的收获就是掩护了福王府的本队完整地逃回了青州府,也让徐内使明白不管是登州府还是莱州府都不敢对福王府真正下狠手。
因此徐内使在想清楚这个道理以后,心情又莫名愉悦起来:“哼,别看你柳鹏柳巡检气焰何等嚣张,最终还不是要把我徐某人平平安安礼送出境!”
实际发生的那一幕与“礼送出境”相去太远,只是徐内使内心深处觉得那一幕不堪回首,自然就美化成了“礼送出境”,只是把那一幕美化之后,徐进的气焰不由嚣张起来:“看来不好好收拾这些刁民不行啊,柳巡检你若是落在我徐某人的手上,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他是福王府的内使,手眼通天,只要他往上面狠狠告上一状,自然能在山东地面掀起无数波澜来,只是他刚生起这个念头,心底反而多了很多惧意:“那柳巡检根本是个蛮子,万一逼得过火,他不知出手分寸怎么办?”
徐内使对于柳鹏率兵屠戮忠义营的那一幕场景印象非常深刻,那一次被屠杀的可不仅仅是登州籍的逃犯、恶棍、流民,柳鹏福王府与衡王府派过去联络的几个使者都特意挑了出来拉到徐进的面前杀鸡给猴看,一想起当时血流成河的场景,徐内使就害怕起来:“这种动刀动枪的蛮子,还是应当先礼后兵……”
即使这么想,徐内使的脑海里仍然浮现着当时的可怕场景,因此徐内使抓了抓头发终于拿定主意:“看来庄田的事情一定得找这位柳巡检好好谈一谈不可。”
他出京的时候,就有京里的好几位大人物给他吹过风,说是到了东三府地面,庄田有什么不方便处理的事理可以找登州柳鹏协商,当时徐进心高气傲,明明知道这几位大人物自己招惹不起,而且打招呼的幕后黑手来头更大,但觉得自己能摆平一切,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底。
到了山东以后,衡王府更是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推动福王府与柳鹏的正面冲突,因此徐进更是没拿柳鹏放在心底,只是这次冲突的结果却让徐进明白现在的主动权已经到了柳鹏的手里。
这位柳巡检恐怕不仅仅是登州的土霸而已,他敢这么胆大包天袭击福王府的大兵,肯定是上面有人!
听说这位柳巡检在司礼监、锦衣卫、东厂、六部、大理寺、都察院都有人,现在看起来所言不虚,上面没人罩着,柳鹏怎么可能敢在光天化日打他徐某人的主意,自己若真要把事情捅到天上去,他徐某人也肯定会被柳鹏想办法弄死!
和气生财,万事和为贵!
徐内使吃了大亏以后,反而有了宰相肚量,准备与龙口那边好好协商,只是他拿定主意,那边周杜达就冲了进来,一把屎一把泪地哭道:“徐典膳,您这回是怎么带队伍的?我们衡王府的三百好男儿出去,回来还不到八十人!”
徐进带走的这三百人可以说是衡府仪卫司能抽调出来的全部机动力量,现在几乎全丢在莱州府,即使逃回来的这些人也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一下子就让衡王府的防卫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衡王府在地方上本来就是风评不佳仇家遍地,现在又是百年未遇的大灾之年,地方上穷凶极恶的人物太多了,看到衡王府在登州府与莱州府吃了这么大的亏,纷纷对衡王府下手或是准备对衡王府下手。
但徐进在内府混了那么多年,早就是一代太极宗师了:“这难道是咱家的错处不成?明明是那柳巡检太目无法纪,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纠集数千匪人围攻咱家的车队,偏偏你们衡王府太不给力,居然只派了三百校尉前来助战。”
徐进这么一说,周杜达就实在无语,他不好跟徐典膳继续争执好弄清楚这次失败到底是谁的责任问题,他只能退而求次,朝着徐典膳问道:“徐内使,您觉得这事该怎么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