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觉得十两银子加一套好宅子要吃亏,本来就有宅子,凭什么搬到龙口来,而且柳少您虽然是帮大伙起了宅子,但是这套宅子自己多多少少贴补进些银钱,别说您赏的十两银子要花个干干净净,说不定还要把这些年的积蓄都砸进去,但是我觉得他们想错了!”
朱子洪眼睛里流露着一种少见的精明:“把宅子搬到龙口来,才是柳少您的嫡系班底,您有点石成金的本领,只要成了您的嫡系班底,别说是一个五十两,就是十个五十两银子都没问题了,所以老朱就冒味请教一句,柳少到底有什么发财的门路,老朱赴汤蹈火,愿意替柳少把这事情给办了。”
柳鹏还没回答,旁边的谷梦雨已经为朱子洪的说法击节长叹了:“说得好,说得真好,朱大哥,您以前没混出头,那是时运不济,但是现在再混不出头,那就是天理不容了!”
就连柳鹏都没有想到朱子洪这么一个乡间的小土棍居然有这番见识,不过这也让柳鹏越多了几分爱才之心:“朱老哥说得确实好,那兄弟我就指点一条生财的路子,前次我送过去的辽东大盐可满意不?”
“满意,非常满意!”朱子洪当即问道:“柳少是不是让我到辽东去运盐,虽然这行当没作过了,但柳少让我作,我就去干了!”
柳鹏就喜欢他这个劲头:“朱老哥,你想得不错,但生意不是这么干的,辽东是李成梁李大帅的地盘,可金百万明明是李大帅的侄女婿,一年下来都弄不到几石私盐,你到辽东去运盐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登州虽然是“凭山负海,利擅渔盐”,但总体上却是一个缺盐区,贩卖私盐有大利可图,因此朱子洪也很直接地问道:“那柳少跟老朱说说,到底是怎么一个章程,反正柳少您定个章程,老朱拼了命去干,搏一场大富贵。”
柳鹏笑了起来:“朱老哥,听说过晒盐没有?”
“晒盐?”现在轮不到朱子洪不明白:“什么是晒盐?”
晒盐法在元代已经被发明出来,到了明代在南方的一部分盐场已经被普及开来,甚至离山东不远的长芦盐场都改变了千百年煮海盐的惯例,改为晒盐法,但是古代技术的普及是一个很缓慢的过程,整个山东仍然采用的是极其落后的煮海之法,不但要消耗大量柴草和人力,而且煮出的海盐质量很差,登州百姓对此苦不堪言。
柳鹏当即把晒盐法的好处跟朱子洪详详细细说了一番:“……那晒出来的海盐才是真正的好盐,雪白雪白,品质没话说!”
“这样的盐我尝过几粒,确实是雪白雪白!”朱子洪当即兴奋地一拍大腿:“当时我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井盐,原来是晒出来的食盐啊!柳少是说南边还有长芦盐场都用上晒盐的法子?”
“又省又快又好!”柳鹏作了一个很好的总结:“我本来是有心想作这个买卖,但实在是分不出来的,朱老哥若是有心的话,沿着龙口到黄山馆的海岸走一走,看看哪里合适,然后出去转一转,看看哪里比较合适,就在那里晒盐好了!”
朱子洪这才明白柳鹏所说的“发财的门路”是什么,这何止是一条发财的门路,这简直是一座金山银山啊!
当然别人是做不了这样的生意,即使知道晒盐法比煮海法比优越,也不会改进山东传统的食盐生产方式,原因很简单,这些年来山东盐场的灶丁已经开始疯狂逃亡,上面给的盐价太低而且动不动就要克扣大半,而且时不时另立名目还要灶丁出盐出银子,这种情况下灶丁根本没有活路,再先进的生产方式又有何用,晒出再多再好的盐也是白搭。
也只有柳鹏给了承诺,朱子洪才能做晒盐生意,谁都知道,从龙口到黄山馆的这条黄金海岸,除了马停寨附近一圈,其余都是柳鹏柳大少的地盘,甚至连黄山馆的驿丞杨广文都成了柳鹏的门下走狗,在这种情况,只要柳鹏点头,他朱子洪别说是晒盐,就是杀人越货都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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