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鱼还直接被洒在脸上,光从愈合程度来判断,恐怕是小学或是初中的时候被烫的。尤其是这烫伤的痕迹看上去并没有经过任何有效的医疗条件治疗,看上去坑坑漥漥,甚至还有指甲刮痕在上面。
并不难想象平常的时候,于小鱼都是怎么对自己的。
【于小鱼的母亲是酒#家女,跟于父结婚后没有多久就生下她,然后月子做完就跟人跑了。】老齐傍晚撸串时说的话,蓦地在楼宁的脑海中闪过,【于父一个人带着女儿,忍受大家的目光,甚至自己有时候也忍不住质疑这个女儿是不是自己的...动辄打骂都是家常便饭。】
【过不了几年,于父就在工地上跟同样干活的女工友认识结婚。作为继母,女工友对于小鱼沿袭了于父的习惯,甚至还变本加厉,通过折磨于小鱼来讨好于父。】
【高一的时候因为没能成功家访,我们反而从附近邻居打听到这些消息。连系社工也没用,因为于同学本身并没有多少求生意志,也并不愿意举报自己的父亲与继母。】
一个人该有多绝望,才会在被欺负的时候,几乎无法反抗?甚至是连求助也发不出声音,大热天宁可穿着厚重的衣服阻挡身上的创伤。
然后到最后,生出拖着一个人一起走的念头?
而又要多么大的勇气,才能够让一个绝望的人下定决心,承担无数人指责与怀疑的眼神,上到证#人席上面去做证?
“于小鱼同志,今天会发生这些事情你固然也有一定的责任,但是老师可以保证,错的人绝对不是你。”楼宁一脚踩着李超健,双眼却相当沉着地看向于小鱼通红的眼,背脊如松柏般挺直无比。
她示意于志亮过去压住李超健,自己则是走到于小鱼面前,看着瘦弱无比,简直只有胖子三分之一的小姑娘,张开双臂,将彷佛受惊又瑟缩、害怕自己骯脏的人给报在怀里。
“你是一个特别好的姑娘,会给老师的杯子加水,是班上每天默默打卡做完作业的几个人之一。虽然穿很多衣服,衣柜也是最干净整洁的,从来都不迟到早退,考卷也都是到点才交。”
怀里纤细的肩膀猛地一顿,接着更加用力地抖动起来。
“以后有什么问题,就大声说出来。”楼宁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脊,感觉那嶙峋的骨头,轻轻叹一口气,“现在,那些会困扰你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你是个好女孩,以后人生的路上还能遇到很多很好的人。”
“齐老师、方老师也都说过你作业写的很认真,如果可以保持这个幅度进步下去,说不定之后最起码也能考上二本。”
“想当什么职业的人也都可以,你人生的天空是广阔的,选择更是多到数不完。”
“是啊!比起我瘦都瘦不下来,最起码你还有胖的空间啊!”胖子在旁边听了一路的鸡汤,觉得自己又要胖起来了,忍不住说。
也不晓得是同龄人说话更有感染力,还是胖子的哪句话戳到人家的泪点。
于小鱼猛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手第一次主动地抓住楼宁的衣服──
彷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撕心裂肺,却只比小猫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喘气地哭出来。
“能哭出来就好。”楼宁拍着几乎站不直的人,深吸一口气,“哭出来,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