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墨宸这个本不该出现却已经在这里的人也没着急着进去,这么一直蹲在毓筱面前。怕是一番眉来眼去终归是没能达成目的,只见墨宸缓缓起身时,眸子间一抹遗憾还没来得及收敛。
随手理了理衣衫,原以为墨宸要这么走了,却只见一只素白修长的手缓缓伸到了毓筱面前。
“起来吧。”依旧是清清淡淡的言语,恰好前头还没来得及进屋的人都能听到,顿步回首,有人皱眉,有人不喜,有人瞠目,却只有皇朗声笑了,似是打趣,“宸世子与昀姑娘交情极好吧?”
拉着毓筱的手不曾松,墨宸一边将人拉起来,一边应道:“墨宸很喜欢这个爱胡闹的丫头,心悦于她。”
好那平地一声雷,别说一院子规矩了半辈子的命妇们,连被他拉着小手的毓筱也惊得身子僵了一僵。
这厮是打算作甚?先是挤眉弄眼的欲让她认下春宫图的事儿,这会儿又光明正大表明心仪之情,他这是……誓要毁了她的名声不可吗?
毓筱一度怀疑墨宸今日到此是专成与她过不去的!
恶狠狠的瞪了墨宸,可偏生她又不能去拆墨宸的台,只能这么干巴巴的笑着;而因为受惊太大一直没抽出来的手,此刻落在重人眼,俨然已成了私相授受的证明。
一直顺着韩慕晴怪异的目光看过去毓筱才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心已欲哭无泪。
她现在抽出来还来得及不?大家伙儿能不认为她这是后知后觉的欲盖弥彰不?
答案是……那肯定是不能滴!
既如此,毓筱干脆也不挣扎了,忽然一抬头一挺胸,何不干脆的认了算了,反正墨宸都说出来了!
“此言当真?”皇这一问听着仿佛意味重重,可墨宸是个顶聪明的,遇这样的时候,他总只听他愿意听的意思。
“自然,墨宸从不拿感情玩笑。”一本正经没有丝毫玩笑之意,墨宸忽然牵了毓筱的手往前走,一直穿过众人,在皇面前站定。
“择日不如撞日,墨宸今日便借皇后娘娘这凤宫起个吉兆,跟皇讨个恩典。请皇为我二人赐婚。”
约摸是被墨宸这神来一笔给惊着了,好半晌,皇才开口道:“韩家姑娘还未及笄,你急成这样作甚?!”然,话出口,皇约摸是想到了什么不光彩的事儿,脸色微妙的变了变,又在后头半是玩笑的补了一句,“今个儿到此可不是给你赐婚的,别耽误了朕的正事儿。”
墨宸也不是不识趣的,既然皇这样说他也不再提,只是那双手,活像是长在了毓筱手似的,死活的不撒手了。
这一下场面尴尬了。毓筱待罪,本是要跪的,可偏偏墨宸身份特殊,议政殿面圣尚有不跪恩典,更何况区区一个凤宫,又哪里敢承了墨宸一跪?
故此,场面完全僵住了,墨宸不撒手,毓筱便跪不了,韩慕晴又没傻,干啥非要一个人跪在别人脚底下?
僵持许久,还是皇发话,“宸世子牵着的这一位,便是韩家那昀丫头了吧?”
只是,这一开口完全不切题,皇究竟是何打算皇后有些看不透,可她却并不打算打扰。
既然她请了皇,那便看皇究竟是何态度吧,左右韩家地位特殊,不好得罪,她才不会再做打不着狐狸反惹得一身骚的事儿。
墨宸没有回答,皇也不在意,似是打趣,他笑语:“宸世子也不怕认错了人?”
这问题出来,几位官家小姐也是颇为好。她们羡慕嫉妒之余,也实在有些摸不透宸世子是怎么分辨二人的。
然,墨宸却没打算解释,只是简单粗暴的道一句:“放在心的人怎会认错?”
得!四两拨千斤,人家一句反问堵了她们所有的疑问。
连人都认不住的,哪里来得脸说人家女子是心人?
皇到底这些夫人小姐们老练,被墨宸这样拐弯抹角的挤兑却依旧能若无其事,仿似兴趣不减,只是将说话的对象换了换。
“丫头,你怎的不吭声?”
并不太习惯皇这个亲昵的说话方式,莫名的,在迷踪林外火焚尸身的画面倏然在眼前晃了晃,一下子晃乱了毓筱的心。
一股浑浊之气顷刻间从丹田旋起,漩涌而,好像是磅礴大水在河底开了洞形成的漩涡,湍急又浊黄。
猛然间又有另外两股清澈的灵力注入,强势压制。一道来自与墨宸相握的掌心,一道则来自心脏,那是灵珠之力。
修灵之所以启五行之力净化身心,为的便是防止沾染污秽,至洁则污,灵力才是这世最易沾染污秽的东西。
这一污一净也不过片刻,短的连皇都不曾察觉任何异样,毓筱略一沉吟,道:“宸世子极好。”
此乃世人皆知,作为一个女子,既是说什么都是错的时候,她不如学一学这打太极。
只是,皇想好了要和她过不去,她便是说的再滴水不漏,怕是皇也能鸡蛋里挑出骨头来。
“朕可记得,曾听闻昀丫头的一件趣事儿。”
是何趣事儿毓筱已约摸猜到了,只是,她不问,却有的是人跟皇唱双簧。
“皇所说的趣事儿,可是昀姑娘要替……”涉及禁区,荀雪舞这话没说下去,不过意思倒是传达全了。
韩慕昀初至京城,一句“我要替表姐看着你”让京城闺秀都惊掉了下巴,可这一转眼,“蓝毓筱”也不过才在城西刑场香消玉殒,她便身体力行,演了一出“监守自盗”。
知道他是打算旧事重提让她下不来台,果不其然。只是,毓筱不尴不尬,淡淡道一句:“表姐临终所托。”
反正这“表姐”是她,“表妹”亦是她,自然是随她怎么说便怎么算。
皇讪然一笑,带了三分玩笑,“可朕看来,你这丫头性野得很,她怕是所托非人啊!”
颇为感慨的语气,满满的遗憾惋惜,皇做的是玩笑,可毓筱却从看到了真意。
一股冰冷如针扎的敌意!
皇是真的不打算准了他们的婚事,故才与他们站在院子里扯犊子。
领会了这里,毓筱忽然通透了许多。
“表姐是否所托非人昀儿尚不知晓,只是眼下……”
她用一句“眼下”,将这早已离题十万里的话头强行扯回了正道。
似乎皇也扯够了,一副被提醒的模样,“瞧,被宸世子打个岔,朕都将正事儿给忘了。”
毓筱忽然很想一盆水盖在他脸!他还真能扯由头,分明墨宸求圣旨之后皇后提醒过他。
不过,好在是终于进入偏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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