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样的仔细,皇上足足瞧了有十多个呼吸的时间,那个时候的安静,让景心觉得:神经险些都要被压断了。
终于是转了目光,皇上威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低低沉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一片鸦雀无声,几位太医跪在地上,头似乎要低进地底下,他们只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见无人回答,皇上的目光落在了景心身上:“你说。”
下跪叩拜,景心道:“还请皇兄屏退左右。”
心中有了疑惑却还是照做了,他知道景心一直以来对安宁的照顾,所以知道她的要求绝不会害安宁。
待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景心在做了几次深呼吸后,终于是铆足了劲将所见说了出来,只是,有些出乎意料。
原以为皇上定然会震惊,然而,并没有,他的面色始终淡然的寻不到一丝情绪,就好像她根本不是在对着一个人说话。
心里的感觉有些怪异,景心在猜测:究竟是因为他太擅长隐藏喜怒?还是说,其实,他知道,知道宁儿为什么会这样……
并没有逾越的开口去问,景心很清楚,这不是她能问的东西。
听过了景心的话后是稍顷的沉默,而后他吩咐道:“让所有的太医随时待命,告诉他们,要是保不住宁儿的命,朕就要他们全家陪葬。”
内心有微微的震动,景心说不清这种情绪是意外,还是惊喜。
亲眼看过他折磨天哥哥,看过他杀了哥哥,从登上皇位时,他的铁拳铁腕就没有一分人情味,连对待初初爱恋的女子,他都能下了狠手杀之……
她以为,他早已经修炼的断七情、绝六欲,却没想到,也有为了一个女子冲冠一怒的时候……
到底是宁儿的幸?还是她不幸呢?
……
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去操这些没用的事儿,景心转身打算去传达命令,然,整个人却不由的愣住了。
凤……梨?!
她为何会在这里?
什么时候来的?
他们的话,她究竟听见了多少?
几乎是本能的戒备,景心目光防备的看着凤梨,挡在了床榻前……
没听到景心离开的脚步皇上不由的回头,当看到站在门口的凤梨时,他不自觉的皱了眉心。
这个女人真是麻烦,要不是留着她还有些用处,她早早便将她处理了。
“阿梨怎么来了这里?”
并没有将他的不耐表现出来,皇上果然才是伪装的高手。
“听说宁姑娘病了,关心她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皇上也在。”
一样不是省油的灯,凤梨做起戏来也是让景心佩服。
分明就是冲着皇上来的,若不然那花枝招展的打扮是给谁看?睁着眼睛说瞎话都能有如此水平,景心又一次对着深宫里的人深感畏惧……
他们都太可怕了,能把演的当真的,又该让看着的人如何分辨真假呢?
入戏太深,他们是否还能找得回最初的自己?
不想再在这里看他们的曲意逢迎,景心点头示意后迈步离去,去传达皇上的命令。
屋子里只留下了他们二人,气氛一下子就僵硬起来,隐约有硝烟在弥漫,皇上愈寒凉的语气带着警告:“不要让朕说第二遍,守好自己的本分,否则,谁都保不住你!”
面对皇上的警告,是短暂的沉默,稍顷之后凤梨才开口,是轻问:“她的身体,没事吧?”
几乎是本能的抬眸看去,皇上眼中浅浅的诧异还没有散去,是疑惑还是不信任,他始终打量着她。
她竟会关心宁儿的身体?
这一回,她又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并没有丝毫的不快,凤梨始终面容温柔的笑着,对皇上的戒备视而不见。
低敛了眸遮住了情绪,皇上没有再看她,淡淡的道一句:“无妨,你且先回去,这里用不着你。”
“是。”恭顺没有一丝不快,凤梨就这样子走了,一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皇上还是在疑惑着她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决计是不会相信这个女人转性了,皇上在心里盘算着她所能使上的招数,可想来想去,他还是没有想出什么不妥,毕竟,她没有进屋,而他就坐在这里。
而且,说起来安宁的境况,有一个人,他是一定要去见上一见了!
不知道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竟胆敢做这样的事情,莫不是他以为,生在蓝家、冷家、上官家的事儿,轮不到他安家头上吗?
还是他当真以为,他会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契女之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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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没有月光,天上积起了厚厚的云层,就像是谁怕冷着,给盖上了一床棉被。
出现在安家的窗棂外是无声无息的,看着屋子里那个掩不住得意的人,皇上唇角的弧度更冷了三分。
不自量力的东西,真以为他的那点小算盘能逃得过他的耳目吗?
并不急切,这样寒冷的夜,皇上就这么坐在窗户外,一派潇洒不减分毫,他在等,等他得意够了……
难得他费了这么多的心力才终于达成了安家人近千年的夙愿,他若是不让他多得意片刻,岂不是枉费了他们一代又一代这么多年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