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还没有康复,看着出现在面前虚弱如扶柳的暗冥,赤风指着鼻子骂的一点也不客气。
“你折腾啥?嫌命长了是不是?
还说你脑子聪明呢,你聪明个屁!受伤了还不知道老老实实的待着,你到底瞎折腾个啥?
你是不是你以为地球离了你还不转了啊?!”
一上来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暗冥一下子有些回不过神来,愣愣的站在原地望着赤风的样子,有些呆。
被暗冥无声的反应弄得忽然尴尬,赤风也觉得自己有些说过头了,可是又实在拉不下脸认这个错,他只是僵硬的拧着头,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主子和毓筱小姐都睡了,情况还可以,就是,就是……”
“就是……”对赤风断掉的话很感兴趣,暗冥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就是什么?”
气氛凝固了一个瞬间,随着赤风烦躁的挠头又重新流动,他一屁股蹲在了墙角下,躁躁的道一句:“药王谷的消息已经到了三天了,我还没给主子!”
没给主子……
心知肚明赤风为何会私拦消息,暗冥一下子也沉默了下来,对这样的事情,他也同样是一筹莫展。
虽然养伤期间墨王府的消息都不会送到他处,可随便想一想也知道,皇上必定不会放过药王谷!
主子就是太大意了,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皇上放着碍眼的贤王一家不收拾,为的就是他背后蓝家的势力,可如今,因为贤王府的突然受难与毓筱小姐的接应不及,不管是主子还是皇上,他们都一下子乱了方寸……
“给我吧。”
淡漠的声音静如止水,赤风和暗冥被吓了一跳,慌张的回,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门内。
门不知道何时已经打开,站在门内的人,斜斜落下的光影将他分割,遮在昏暗中的脸看不清神色。
无声相峙,终于——
根本是下意识的伸手摸索,赤风在怀里掏了又掏,始终空荡荡的怀兜让他后知后觉的想起:原来,那消息已经被他毁了。
尴尬的将手放下,气氛在僵持了片刻后,赤风终于是硬着头皮,下跪报告:“回主子,药王谷传来消息,遭到不明袭击,覆灭。”
“哐——!”是从屋子深处传来的声音,比墨宸所站的位置更深的地方。
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被屋里传来的动静惊了魂,仓皇回,就像是赤风和暗冥没有现他一样,他也同样没有现屋子里那个已经醒来的小女人。
不得不说,若不是这丫头装得太好,那就是缘分太寸,竟能这么恰到好处的让她听去了赤风的话,明明他出来前,才刚刚去看过她!
慌乱无措的回去,墨宸大约是第一回这样的失态。
脚步停在了离毓筱不远的地方,他迈不开步子,就这么看着她——
筱筱大约是想要出来,倒地的地方是内门,应该是慌乱中拉扯了珠帘,玉白色的珠子正“叮叮咚咚”的跳着,滚落了一地,筱筱就睡在珠子的中间,隐约的,有种“落雨美人睡”的画面感。
默默的在她的身边蹲下,墨宸看着毓筱:她漆黑的眼眸已经空洞一片,直直的看着晃动的珠帘,不言不语,泪珠儿滑出眼角,滚落……
心疼已经感觉不到,他伸手小心的抱她起来,安放榻上,吩咐了青言好生照顾,转身离去……
已经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看着她孱弱的样子,空洞的眼睛,落下的泪水……他只觉得:像是有刽子手在一刀又一刀的砍他的心,那种无力,那种无法保护她的怨恨……
他想泄,想要毁天灭地,可做这样的事情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无能者的私愤,丧家犬的乱吠!
一直在树下坐到天色已晚,遥看着夕阳的光辉渐渐暗淡,墨宸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些微,意识里有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认知:就像是夕阳终究会消失,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他确实无力改变,就像是宿命,可当明日来临,朝阳还会升起,他可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在筱筱最难过的时候,或许,她会因为这巨大的变故而做出种种极端的事情,而他……他不能在这样的时候还苛刻的要求她理智冷静,他所能做的、全部的事情,也就只有陪在她的身边,在她横冲直撞的时候,保护她不会头破血流。
终于不再自责的泥淖中挣扎,踩着晚霞最后的一丝色彩,墨宸坐在毓筱的床侧,温暖又温柔的手掌抚过她的脸旁,丝缠绕在指间,触感微凉。
一直都睁着眼睛望着什么,可是这凝固的瞳孔却空洞的让人害怕,伤害于她而言,确实太难以承受,可这样的状态也确实太过危险。
不知道该用点什么“药”才能医得了筱筱的心病,墨宸在无数次的苦恼之后,终于是翻身上榻,从身后紧紧拥抱,将毓筱嵌入怀中……
*****
不知不觉竟然又睡去了,墨宸再醒来时毓筱也在睡,只是,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口中呢喃着,不停的说着什么,却因为言语不清,始终都听不清楚。
终于不再是那个双目空洞的、就好像被吸走了魂灵的瓷娃娃,这让墨宸心里微微松一口气,然而,她此刻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精神上和身体上都承受了太重的打击,这些伤害虽然无形,但最终却要以有形的方式泄出来。
筱筱热了!身体烫的就像个小火炉,在这就要十月的天气里,抱着她竟然还会感觉热。
可即便是如此墨宸依旧觉得安心了很多,相对于心病,至少现在这样子,他还有法可医。
不知道是不是墨宸对毓筱的病太乐观了,又或者,他对自己的医术过于自信了,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已经五天了,毓筱的体热反反复复的,始终都没有降下去,若不是因为最初在迷踪林里给她服下了生灵果,此刻她的情况,只怕是更加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