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氏到死都会背负不忠不洁的名声,到时候连带着陆家三兄妹都抬不起头来。
元瑜宛若泄了气的皮球,怔怔的看着宋婧,“瞧我,都快被气糊涂了。”
宋婧眼眸一动,低声凑在元瑜耳中说了几句话,元瑜眼眸一亮。
“只是到时候就连累你多等几年了。”
元瑜满不在乎的摆手,“只要能脱离陆家,多等几年又何妨。”
“这几日我尽快让叶凛配药,你先安抚着舅母。”
元瑜点点头,拉住了宋婧,“今儿多亏了你……”
“说什么傻话呢,咱们之间不需要这样客气,再说我还欠你好几个人情呢,今儿开始你又是母亲的义女,也算是我姐姐了,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元瑜笑了笑,感激的话不言而喻,她感激上苍让她重来一次,又赐予了她什么多关爱。
宋婧并未在郡主府多留,很快就离开了,元瑜站在廊下瞧着远处几人相谈甚欢,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
“瑜妹妹!”
忽然一个人影闯入视线,元欣头发散乱,衣裳都快被扯破了,狼狈的出现在院子里,身后还跟着婆子一脸凶神恶煞的追赶着元欣。
“瑜妹妹救救我!”
元欣看见了元瑜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跑的很快,躲在了元瑜的身后,哭的泣不成声。
元瑜脸上的笑意收敛,“怎么回事?”
“回小姐话,管事嬷嬷给她分配了个浆吸的活,她趁人不备撕坏了好几件衣裳,又偷偷跑出来。”
“瑜妹妹,我不是故意的,那么一大堆衣服怎么可能洗的完。”
元家虽然家道中落,可元氏从未亏待过元欣,元欣从小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哪受过这种苦。
元欣翘着唇面色不悦,“瑜妹妹,咱们都是姐妹,何必这样折磨我,你有什么事就冲我娘去,我是无辜的……”
元欣既委屈又气愤。
元瑜冷笑,元欣可不是什么善茬,从小就欺负自己,当着她爹的面破口大骂她爹是短命鬼,气的陆氏要找元欣理论,却被元氏关起来毒打一顿,对外却说是陆氏心怀歹心故意和一个孩子过意不去。
这件事元瑜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娘是如何在元家被人侮辱的。
元瑜瞥了眼婆子,“你先下去吧。”
“是!”
元欣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一屁股坐在了廊下的凳子上,抓起一杯茶就往嘴里灌,猛的吃了几块点心。
“小姐……。”
元瑜摆摆手,丫鬟才没了话。
吃饱喝足以后元欣脸色才好了些,伸手拨了拨发鬓,站起身一手揽着元瑜的胳膊,笑眯眯的讨好。
“以往咱们两个感情是最好的,我也知道是我娘对不起你,不过我娘归我娘,我是我,两个人是不一样的。”
元瑜挑眉,“大姐何意?”
元欣伸手指了指前方的几个身影,“刚才来的路上远远的看过九王妃一眼,当真是清丽无双,算起来你就是当朝九王妃的义姐了,咱们既是姐妹,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不是?”
元瑜沉默不语,元欣却有些着急了,“你一个人在这府上万一被人欺负了,也没有人帮你,有我在你身边还可以保护你啊。”
“大姐的意思是要来我身边伺候?”元瑜故作不知得问。
“什么丫鬟?我可是你姐姐。”元欣不悦,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即恢复了和颜悦色,“能不能让临裳郡主也收我为义女,咱们继续做姐妹?”
元瑜快要被气笑了,一伸手松开了元欣的胳膊,“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就算你不认义母,我们也是姐妹,回头等我有空了
就去瞧瞧你。”
元欣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又堆起了灿烂的笑容,“瑜妹妹,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你可要清楚如果没有我娘,你今儿未必成了郡主府上的主子。”
元瑜简直要被元欣的话气笑了,照她这么说,元氏还成了元瑜的恩人了。
元瑜勾唇轻笑,将元欣的想法看的十分透彻,伸手从鬓角拔下一支珠钗,“给你一个机会把脸划破了,我替你引荐如何?”
元欣怔住了,奇怪的看着元瑜,“你疯了不成。”
“机会只有一次,今儿是她们管教不严,回头你就再也没有机会逃跑出来了,就凭你现在这副模样,还想认义母?”
元瑜缓缓伸回了胳膊,嘴角弯起一抹讥讽,手中的珠钗很快就被抢走了。
元欣胸膛不停的起伏,咬着牙犹豫。
“义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入眼的,更不是什么啊猫啊狗都收养的,只是恰好我和九王妃曾相识一场,我可是在帮你。”
元瑜笑意盈盈的看着元欣,不知为何元欣忽然背脊发凉,浑身有一股冷意袭上心头,仿佛那眼神能够看透了元欣心里的想法。
元欣顿了顿,犹豫不决的举起了手上的珠钗,有些颤抖,“我划伤了脸就能做临裳郡主的义女吗?”
“那姐姐愿意一辈子做个浆洗的奴婢吗?”元瑜反问。
元欣顿时摇了摇头,深吸口气,珠钗末端的尖锐缓缓靠近脸颊一侧,元瑜斜了眼元欣,元欣到底还是舍不得划花了如花似玉的小脸,那可是元欣最后的资本。
元瑜脸上的笑意一收,极快地抓住了元欣的手腕,对准元欣白嫩的脸颊用力一划,顿时鲜血直流。
元欣一声惨叫,温热的血液很快沾染在衣服上,血腥味又浓又重,脸颊上的剧痛差点让元欣昏死过去。
元瑜松手,元欣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手捂着脸颊哀嚎,“快快,快给我请个大夫。”
元瑜弯腰蹲着身子,慢慢欣赏元欣此刻的痛苦和无助,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元欣,我是骗你的,你怎么会这么傻轻信了我的话呢。”
元欣怔住了,怒极了。
“你们谁瞧见是谁动手的了吗?”元瑜扭头问身后的丫鬟。
“奴婢看见了,是元欣自己逼迫小姐,故意划伤了自己的脸威胁。”
“你!”元欣一开口牵扯上脸上的伤,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怒瞪着丫鬟一眼,扭头又看着元瑜,咬牙切齿,“你就不怕你这么恶毒,会遭受报应吗?”
元瑜缓缓站起身,扭头看了眼丫鬟,“吩咐下去,把她给我看住了,不许再让她逃出浆洗院子一步,若是衣服洗不完不许吃饭睡觉。”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元瑜,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元欣伸手就要去抓元瑜的衣服,却被元瑜躲闪了,失去了重心,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元瑜冷眼看着元欣,“元欣,可还记得你五岁那年是如何指着我爹的鼻子谩骂的,又可曾记得你是如何羞辱我娘的?”
元欣怔住了,五岁的事情她哪还记得,这贱人!
看着元欣疑惑又气愤的目光,元瑜猜一定是想不起来了。
“瑜妹妹……”元欣哭着给元瑜认错,“一定是丫鬟故意教唆的,不是我真心想那么做的,瑜妹妹,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咱们和好如初吧。”
元欣杀了元瑜的心都有了,只是她怕死啊。
很快院子里来了两个婆子,元欣惊恐的看着元瑜,“瑜妹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饶了我吧……”
“带下去好好调教。”元瑜瞥了眼两个嬷嬷,脸上的怒气显而易见。
“是!”
两个婆子拽住了元欣,元欣抵死挣扎,脸上的伤还冒着血呢,可她如何抵抗的了两个婆子的拖拽,很快就被拽走了。
立即有丫鬟将地上的血迹清除干净,完全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元瑜紧紧地攥着拳,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元家,如今该轮到她替父母报仇了。
“这是怎么了?”元氏被打了好几鞭终于驯服了,乖乖的在一旁洗衣裳,见两个婆子拖拽着浑身是血的元欣,吓了一跳。
元欣破口大骂,“还不是元瑜那个小贱人做的,娘,我的脸上一定会留下疤痕的。”
“小贱蹄子,你胆敢辱骂小姐,活得不耐烦了!”管事的嬷嬷对着元欣上前就是一鞭,元欣被打得哇哇乱叫,一连几次再也不敢说什么不干不净的话了。
“看什么看,赶紧给我干活,今儿这些衣服不洗完,谁也别想吃饭!”嬷嬷一脸凶神恶煞,吓的两人哆嗦了下,赶紧拖着身子去洗衣裳。
元欣都快撑不住了,元氏怕挨打赶紧低头洗衣裳,见嬷嬷走远了才扭头看元欣,“不是让你去找她和好吗,怎么会弄成这样?”
元欣脸上的伤虽然不流血了,但高高肿起,疼的厉害,半边脸都扭曲了,吸了吸鼻子,“死丫头还记着仇呢,根本就不听我的解释,一心要报仇。”
元氏闻言眉头紧皱,现在肠子都快毁青了,早知如此就不应该来京都城,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爹呢?”元欣实在洗不动了,折腾一圈去了半条性命,连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只想尽快找个地方休息一会,最好能给脸上抹点药。
元氏摇了摇头,嘟嚷这,“刚才还在这呢,这一会功夫不知道哪去了。”
忽然元氏瞪大了眼,浑身血液逆流怒气冲天,蹭的一声就站起来了。
元峰是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了的,身旁站着一位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只见元峰对妇人小心翼翼的搀扶,一脸的讨好。
这妇人,元氏认识,是浆洗房管事嬷嬷的女儿刘氏,年纪轻轻就守寡,只好来郡主府找一份差事。
刘氏挑眉,“回头等我跟母亲提提,让你少洗些衣服,做点轻松的活儿。”
刘氏眼眸中带着一股媚态,两个人眉来眼去的,一看就是有不正当的关系。
“骚狐狸精,你竟然敢勾引我丈夫,看我不打死你!”
元氏上前就扯住了刘氏的头发,刘氏吃痛,怒极,“贱人,竟然敢打我!”
刘氏更不是个好惹的性子,一把推开了元氏,抽出鞭子对着元氏就狠狠的打,将元氏打得满地爬,直到打不动了才作罢。
“今儿晚上不许给她吃饭!”刘氏哼了哼,极不悦狠狠的踢了一脚元氏。
元氏都快被踢昏过去,咬着牙才有了一死理智。
“你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元峰小声哄着刘氏,看也没看元氏一眼。
元氏简直快气炸了,元氏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泼辣的性子,得理不饶人,元峰眼是一直对元氏言听计从,身边连个妾都不敢纳,元氏善妒在望城都是数一数二的。
之前在元家,但凡有个丫鬟敢露出一点点心思,都会被元氏修理的很惨,久而久之再也没人敢打元峰的主意了。
刘氏却当着元氏的面赤裸裸的勾引元峰,一下子就激怒了元氏,什么都不顾及了,只想要狠狠的教训刘氏。
“元峰!你就这样任由她欺负我吗?”元氏趴在地上,好半天都没爬起来,心口处就像是有人拿针戳一样难受。
“元郎,你可要想清楚了,这贱人可是罪人呐。”刘氏一只手缠上了元峰的胳膊,捏着嗓子娇滴滴的哄着元峰。
“你!”元氏简直快要被气死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氏那只手,而元峰的做法更是让元氏心如死灰。
元峰立即搂着刘氏,“怎么样,还疼不疼,回屋里我给你上药。”
刘氏笑眯眯的应了,两个人手牵着手又回了屋,不一会就传来了娇喘声和熟悉得粗吼,元氏气的胸口处一阵翻涌,哇的猛然吐出血来,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元氏是半夜备冻醒的,又冷又饿,扭头看了眼一旁,黑漆漆的,元氏硬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两个小厮忽然拽着一个布袋出门,“大半夜的真是晦气,怎么偏偏就这会子死了,害得咱们兄弟还得跑一次乱葬岗。”
元氏眼皮跳了跳,有种不详的预感,“欣儿……。”
元氏找了好一会也不见元欣的身影,刘氏一边系着衣扣,怒骂道,“大半夜喊什么喊,你那个女儿半夜冻死了。”
元氏闻言身子一软,脑子里天旋地转,连身下的冰冷的都没察觉,寒夜里忽冷忽热,元氏脑袋昏昏沉沉的睁眼,耳朵里飘进来一席话。
“元峰对刘氏真是好,竟然还能哄着小姐赦免了他,带着刘氏处府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
“谁叫小姐是元峰的亲侄女呢,回头再给元峰生个孩子,我听说元峰回去一趟,他还有个儿子是个不成器的,惹了事,被活活打死了,可怜还有个稚子没人管,也不知是被哪位拐走了。”
“我听刘嬷嬷说,元峰手里还积攒了一批银子,刘氏眼光就是好,捡到宝贝了,回头刘嬷嬷说不准还让咱们喝喜酒去呢。”
“不止呢,元峰写了休书将里面那位奴籍的原配休了,还找了媒婆三媒六聘,可见是真的了。”
这话一句一句的扎心让元氏不甘心的瞪大眼,气恼无比,浑身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梗住了,踢了踢腿,好一会断了气,两个婆子见状很是平静的去找元瑜了。
元瑜知道消息的时候眼皮都没抬,淡淡道,“元峰送去庄子上做苦力,剩下两个拖去乱葬岗吧。”
元瑜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忙,一时半会顾及不上他们几个,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