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虚要被她气笑了。
长针?
他是郎中又不是绣娘,哪里来的长针?
怎么医术忽上忽下的,说好毒圣转世呢!
魏安然灵光乍现,“等我。”
以前魏淑柳缝棉衣的针线还在后院放着,魏安然找到,在火上烧了,又拿烈酒浇过。
竹虚盯着夜非辰胸口的阴影,一拍脑袋,他怎么没想到呢。
魏安然拿着银光闪闪的长针进门,竹虚夺过针,噗呲一下刺到夜非辰胸口。
“呕——”
原本躺在床上没了生气的夜非辰吐出一口毒血。
等胸口伤口流的血由黑变红,他的面色也红润起来。
魏安然坐在床边帮他处理伤口,又来了遍祛毒针。
夜非辰睁开眼,朦胧间像是看到一个倩影,凝神,那纤巧的人影还在动作。
是她吗?
魏安然感觉有人在盯着她,扭头一看,她师兄正在“注视”她。
夜非辰看到那抹倩影凑近,然后耳边响起魏安然的声音。
“师兄,你感觉怎么样?”
夜非辰忍住满心忿恨,不着痕迹地避开魏安然的接触。
“有点渴,也有些饿,能给我下碗面吃吗?”
“好,我去给你做面,师傅,你快给他倒杯水。”
魏安然沉浸在师兄醒来的兴奋中,穿上棉衣就往后厨跑。
竹虚端着水走到床边,夜非辰幽幽地说,“陵游,我似乎能看到光了。”
竹虚一听,手一松,水杯咕噜咕噜地滚到床下。
“你个天杀的,今晚要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过去了,”竹虚又哭又笑,“你他妈快吓死老子了……”
从小到大,夜非辰受到的教育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表情很少有如此松动的时刻。
但这两年的黑暗,让他以为这辈子都要苟活在着乡野间了。
但是现在,他又有了希望。
没走多远,魏安然听到摔东西的声音,忙往回走,以为师兄受不了刺激又晕过去了。
“师傅,师兄又昏了是吗?”
昏什么昏!
我看是你昏了头!
竹虚摆摆手,赶她出去,“去去去,给我也下一份,饿死我了。”
魏安然见人没事,回了厨房。
“徒儿,这心安稳了,才能感觉到饿。”
竹虚看着蹦蹦跳跳的身影,眼眶有些酸。
他别过身揉揉眼睛,叮嘱道。
“元呈,我虚长你几岁,今天就多一句嘴,今日于你来说痛苦煎熬,可再痛苦也得过。行者匆匆,往日如烟,得学会随遇而安。”
夜非辰捂着胸口,眼睫轻垂,掩下翻涌仇恨。
这十几年,他可不就是随遇而安?
竹虚看他躺在床上的样子,觉得自己多嘴了。
何必慨他人之慷!
自己没有家国大恨,没有国破人亡,遇事倒头就睡,春梦了无痕。
元呈不行。
睁眼是黑暗一日,仇恨就多一分。
竹虚自嘲地笑笑,“不想忘也可以,但可以看看那丫头怎么做的。”
魏安然?
夜非辰冰冷的壳有了一丝裂缝,语气染上几分温柔。
“她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