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儿,这不住南漳村,又不住镇上,咱能往哪里走?”魏正不能理解女儿远走高飞的态度。
“能去的地方可多着呢,往北有平原阔土,往西有异域风景,往南边可以去水乡,小桥流水人家,多美。爹你想去哪儿?”
魏正虽跟着商队出行过一段日子,去的都是些边陲恶林,从没安稳生活过。
他回想着队里一起做工的老友,就是来自南边,说江南又暖和又漂亮。
他低着头想了想,“去南边吧,你娘喜欢看花,南方应该挺多的。”
“我也觉得去南边不错。”
魏正见魏安然笑得轻快,纠结着皱紧了眉毛,“可我听人说江南富贵,咱们家穷成这样,在那儿怎么过活啊?”
“钱财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赚,重要的是咱们一家人住在一起,日子再难也过得去。”
“然儿,这楚家高门大院,你当真不想回去?”
“爹,我不光不想回去,我还怕回去呢,难道爹不怕吗?”
“我……”
魏正迟疑了一下,自嘲地笑笑。
他怎么不怕,他恨不得把魏淑柳拴在眼皮子底下,只想守着她过日子。每回噩梦惊醒,他都要摸摸怀里的魏淑柳,因为他的噩梦都是怕她离开。
“唉,不想了,”魏正摆摆手,“爹跟着你走。”
魏正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女儿,想摸摸她的头,手指动了动,叹了口气,又放下。
魏安然往他跟前迈了一步,把头放在了他手边。
魏正微微一愣,笨拙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
从镇上回家后,魏安然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过完中秋,一家人吃完月饼,魏安然把全家的行李也收拾的差不多,就等九月一过,举家离开。
魏正看着那一车行李,心也定了。
而李家一行人已经从老大家辗转到了李二姐家,李二姐和公婆同住,还有小叔子一家。
这个亲家公,比把他们直接赶出来的老大家态度稍稍好了些,接人的时候说话都是笑眯眯的。
谁知道只住了两日,在李大田吃完最后一口馍后,被亲家公连人带物一起扔出了门。
李二姐的小叔子站在门前,拿着把锄头,“哪来的滚哪儿去,不然就让李氏一块滚蛋!”
孙连枝一听,再不走女儿都得被休,赶忙扶起躺在地上的李忠汉和李大田,坐上牛车就走。
这上车前,还趴在人家门口,哭天抢地,说这一推把她的腿摔折了,讹了人几个铜板才算完。
这亲家公再也装不出大度,拿起藤鞭狠狠抽了李二姐几下才解了气。
李家人上了牛车,这才犯了愁。
两个女儿家都住过了,可报的官还没有一点消息,再耽搁下去,银子都要被夏莲那个小贱人折腾没了。
可真是造孽!
李大田看着这一车人,拉着个脸,一肚子火没处发。
李忠汉被打了两顿,虽说外伤养好了,可内里的病症没去根,阴天下雨的浑身酸疼,走路也不利索。
王氏从那日小产就没能再坐起来,一动,那肚子跟漏了似的,直淌血。这舟车劳顿总避不开冷风,整天疼的哼哼。
自己的宝贝孙子那天被吓破了胆,脑子也烧坏了,时而清醒时而愚钝,天天抱着根木头傻乐。
更别说做官了,认字都费劲。
李小梅倒是抽了条,出落得标致,每天尽心伺候着她娘。
李大田直勾勾地看着这孙女,全家人能不能吃饱饭,就看这个孙女能换多少聘礼了。
孙连枝抱着她傻了的大孙子发愁,问赶车的李大田,“当家的,咱这是往哪走啊?”
李大田哪知道该往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