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能逃脱流放到东北或海南,还是因为楚大少爷暗中出了分力,他去求了唐家帮忙,几番转圜,才没让他的亲三叔流放到那些偏僻蛮荒之地。
刑部的人本来受了定王暗示,是要把楚怀进发配新疆的,谁知今年两广暴动不说,其他地方的犯罪之人也多了不少,罪行皆比楚怀进这陈年旧账严重的多。这几样凑在一块,海南贵州和东北的流放之地就没了楚怀进的位置,又瞧见唐家递来颇丰的好处,便做了这个顺水人情。
这边东西收了,那边定王的招呼也不能不打,刑部尚书特意寻了个时间,找夜非辰解释一番,这事才算了了。
若是先前,他完全可以不顾及定王的意思,如今却不行,毕竟自两广一事结束后,朝堂之上,谁还敢忽略定王呢?
楚怀进流放那日,楚家所有活着的,除了魏安然和楚怀行,都到场送行了。
楚老夫人看着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小儿子,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死死抱着他不撒手,嘴里骂魏安然骂的也是十分难听。
流放有官兵押守,出发也有时辰,再不舍,到了点也该走了。楚老夫人见儿子被人拉扯着离开,一口气没上来,晕死在当场,再醒来,也无法下床了。
刘姨娘看着男人这幅模样,心里的那点希冀也全都灭了个干净,站在那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道是哭男人的悲惨,还是自己可怜。
魏安然没有去送行,而是和楚怀行一起登上了城楼,亲眼看着楚怀进脚上锁着镣铐,头上带着枷锁,一步一回头的走出了城门。
她直到看着楚怀进的身影再看不见,才回过身,打算离开。
楚怀行叫住了她,问:“安然,你心里畅快了吗?”
魏安然扯扯嘴角,“没有完全畅快,又觉得有点可笑。”
“哪里不畅快?”
“还有一人,没得到她应有的惩罚。”
“你说的是刘姨娘?”
魏安然笑笑,没有说话。
她如今没有动手,不代表以后不会动手。早晚有一天,她定会让刘姨娘也尝尝死的滋味,如何死,她说了算!
“你又为何觉得可笑?”楚怀行不解的问。
上辈子,楚怀进和刘姨娘,踩着她和娘的血,踩着魏家的血,一步步地走到巅峰,这不可笑吗?
魏安然没有把这种话说出来,而是突然大笑起来。
“到了那边,他早晚有一日会碰见我爹我娘,我舅舅,和魏家的人……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回荡在城北荒郊之上,楚怀行看着她的身影,只觉得她孤身一人,周身萦绕着寂寥之感。
楚怀行的心被刺了一下,他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想替她把落寞赶跑。
“安然,咱们回家去吧。”
“好,咱们回家!”
魏安然下了城楼,抚了一下后颈的伤疤,那里早就愈合,如今竟是光滑如初,一点疤痕都没有了。
她笑笑,时间会带走一切,不论多深得伤,终有痊愈的一刻。
只是,心底的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