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端着酒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憋闷的紧。
她这两世,吃过好几次死别的苦,却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生离。
楚怀行吃了三杯酒便有些醉了,他晕乎乎地说着话,全是些叮嘱,魏安然一句一句地听,一声一声地应下。
夜深,众人散了,只剩几个下人在收拾残羹,剩下的又回了魏安然院子里替她打点行李。
月色深深,照不清离人愁绪。
魏安然把楚怀行扶到他自己的房里躺下,又让人打了热水,替他洁了面,盖好被子,才悄声离开。
杨嬷嬷在临睡前又检查了一遍她的行李,等清点确认无误后,才让人搬上了马车,颤巍巍地回了魏安然院子里。
小姐房里已经熄灯了。
撩开帘子与值守的丫鬟嘱咐了几声才离开。
魏安然虽然躺在床上,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也不知道他身上的伤好些没?
自己这般不告而别,他会不会生气?
这趟五溪之旅,恐怕不会短,等她回来后,那人应该会和朱家小姐成亲了吧,那时,自己会不会淡然一点呢?
魏安然想到这里,只觉得如万箭穿心,痛得不能自已。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时常觉得自己的情绪不受控制,她在南漳村和扬州时,可是任凭人欺负都不会落一滴泪的,怎么现在这么脆弱了?
她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就会觉得心都柔软了不少,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都比寻常事件的反应要大。
不过这样也好,心会痛,便是自己还有七情六欲,尚还留了几分柔情。等老了以后,还能有点好的事情去回忆。
——
魏安然一夜未睡。
她顶着大大的黑眼圈钻上马车,准备在路上补眠。
楚怀行没出来送她,昨晚叔侄二人就说好了,等她回来,定亲自去城外接她,只是送行这件事,他不会做。
杨嬷嬷几人站在门口,眼含热泪,又顾忌着出行忌讳,不敢落下泪来,只是这般强忍着,倒是比哭还难看几分。
魏安然坐在车里,朝外面挥挥手道:“回去吧,我会平安回来。”
邓齐驾车离开看不见人影后,杨嬷嬷她们才捂着脸哭起来。
马车从南城门出城,因为先前逃了一个突厥人,城门处搜查极严,其中当属马车这等能藏人的车上搜的最严格。
邓齐给守门的塞了二两银子,也没逃出被搜的命运。
只是与其他恨不得连车都给拆了的搜法不同,他们只是清点了车里的人数,打开行李箱子看了眼,便让人通过了。
车子好不容易出了城,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外面大吼一声“魏安然!”
邓齐急忙勒住马车,闪了马车里的魏安然和文雯一下。
魏安然知道有人拦车,掀开帘子一看,眼前一黑,恨不得跳车跑路。
马车前,吴杜若穿着一身男装,怀里抱着个包袱,背上背了个包袱,一脸得意地看着她。
“你,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看你可怜,我来陪陪你。”
“我?可怜?”
魏安然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还没等她问完话,吴杜若早就把包袱往车上一扔,撅着屁股往马车上爬了。
魏安然看着她那副可笑的模样,一脸无语,“……你信不信我一抬脚你就能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