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咱们这院子里除了下人,还有几个主子愿意往前凑,连老太爷都十天半个月才来瞧一眼,见她还活着就甩手离开,回西院姨奶奶院子里。”
“不知道那位姨奶奶脾气怎么样,等里头这位归了西,咱们有可能是被调去服侍她的。”
“你也太能想了,一个姨奶奶,用得着这么多下人吗?”
“你有所不知,我听姨奶奶院里的人说,老太爷就盼着老夫人咽气,好把姨奶奶扶正呢……”
“啪——”
屋里传来一声脆响,把几个小丫鬟吓了一跳。
众人忙扔下手里的活计,跑进房里一看。
只见老夫人半个身子垂在床外,脸色惨白,一双眼睛瞪大了看着虚空某处,像是在看什么仇人一样,眼白翻出来,骇人得紧。
丫鬟们瑟缩在一处,就这么看了许久,见老夫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几番怂恿后,一个胆大的丫鬟走上前去,伸手往她鼻间探了探,骤然缩回手来,魂飞魄散地喊着:“不好了,老夫人没气了,老夫人没气了!”
一个时辰后,楚府前前后后都挂上了丧幡,印好了讣闻,差人往二房和魏府报丧。
到魏府时,被看门的人拦下。
小厮说明来意后,门房请出段东。
段东冷冷睨他一眼,“我家小姐姓魏,是京城魏家,跟扬州楚家没有半点瓜葛,你们发丧都敢发在别人家门前,是给我们寻晦气来的吧!”
小厮哪有那胆量对上凶神恶煞的段东,见势不好,吓得告罪立马回府禀告老太爷。
楚老太爷呆愣愣地看着发妻收殓好的尸首,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天杀的小畜生,早晚有天被天雷给劈死,早知如此,当初她刚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把她浸在水池里溺死!”
“爹啊,你可少说两句吧!”楚家大爷一听这话,汗毛都竖起来了。
秦氏赶紧扯高了嗓子哭喊,盼望着能用哭声把公公的骂声给压住。
——
魏安然知道这件事情时,已经过了三日。
她从段东口里听说这事时,心里就冒出一个念头——不知道老夫人临死前回忆这一生,有没有后悔过这么苛责的对待母亲和她?
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这些年如此殚精竭虑,算计母亲和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魏安然很认同段东的说法,再说她也从不做以德报怨的事,这件事就像是听到毫不相干的人去世那样,被她轻描淡写的带过了。
人死,恩怨了,仅此而已。
今年暑气似乎比往年更热些,老皇帝这身子骨也禁不住,便带着顾皇后和令妃,以及几位重臣去了承德行宫避暑。
连竹虚和夜非辰都要随侍左右,京中只留庆王监国。
夜非辰离京之前,抽空来了趟永宁寺,谁知不巧,魏安然被老和尚派去跟着寺里的和尚去山里采药去了。
夜非辰本就是偷闲跑出来的,等了一个时辰没等到人,只好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放在她暂居卧房的床上。
魏安然回来换衣服时发现了这枚玉佩,她捏着玉佩半晌没说话,心里却生出一份牵挂来。好在承德不远,夜非辰也无事,隔不了几日便有信来,她也一一回信,这便每日都有了盼头,一来一往也能稍解相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