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收拾妥当,外头已是天光大亮。
此时,定亲王府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魏府门前,外头吹吹打打,一派喜庆,像是在催促新嫁娘离府。
魏安然被人扶着到了花厅。
花厅上首处,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人,左手边是四叔楚怀行,右手边是师傅竹虚。
看着魏安然一副新嫁娘的装扮朝二人走来,他们俩人心里皆是五味杂陈,尤其是楚怀行,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人还没走到跟前呢,袖子都湿了半根了。
魏安然心里也觉得难过。
一来,那两张椅子上坐着的,本应该是母亲和爹爹。
二来,这些年她与四叔几乎是相依为命,如今抛下他一个人在府上,虽说离得不远,但心里总归是挂念的。
好在,魏安然活了两世,见惯了生离死别,她微笑着上前跪下,慢慢地磕下三个头。
四叔这头是牵挂,可那人……却是她的心头血。
楚怀行生生地受了魏安然三个头,张嘴想说点吉祥话,只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该叮嘱的都叮嘱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于是只上前把人扶起来,自己则弯腰,蹲在魏安然面前。
魏安然往他背上一趴,稳稳地被他托住。
“新娘子——起——”
唱礼官一声高喝,楚怀行把人往上抬了抬,跨过门槛,走出庭院。
庭院外,夜非辰一身红衣,坐在高头大马上,嘴角笑意根本遮不住,目光含情,落在魏安然身上。
魏安然只觉得有一股视线一直注视着她,便瞧瞧掀起红布一角。
四目相对,眼前的一切都在慢慢消失,最后只剩他们二人,望进对方眼底。
两人此时的大脑和灵魂都消失了,飘飘荡荡,泪水猝不及防地从眼眶中涌出来,喉咙酸楚,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泪水划下,夜非辰懒得去拭,到了这一刻,他才觉得那些过往的苦痛,都会在这一刻消失殆尽,这是老天送给他的最好的礼物。
甚至他在想,若不是因为过往受的那些苦楚,他们二人也不会相遇。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他们遇见了彼此。
魏安然放下红布,眼前的人影像是被挡在了红布之外,她却能依照轮廓和爱意,细细描摹出他的样子来。
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她想:夜非辰,这十年,我定让你的每一天,都幸福快乐!
楚怀行背着魏安然,安安静静地走完出府这条路。
新嫁娘上了轿,就听见他高喊一声“起轿!”
一时间,鼓乐齐鸣,喜轿被人稳稳地抬了起来。
夜非辰朝身后看了一眼的叶秉竹,二人同时翻身上马,马儿一前一后,引得无数路人争相围观。
迎亲的队伍走到半路,夜非辰察觉到观礼的人群里,有一道凌厉的视线注视着他,等他回头看时,那青衣男子正巧回头,那背影也在众人热闹的掩护下,顺利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