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平原上的人命,跟他们脚下的草、笼里的鸡,又有多大分别?
任人宰割,可轻之,可贱之。
就在这时,队伍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前方起了骚乱。
后人挤前人,堵了。
贺灵川耳力好,能听见前方的喝骂声。
人群便是这样,越急、越乱,越容易出错。
站这里只能看见前排的后脑勺,贺灵川把包袱往地上一放,噌噌噌爬上了旁边半枯的胡杨树。
极端天气,站得高容易挨雷劈,但这风险他也认了。
幸好下两记闪电打在远方,还顺便给他照了个亮。借着光,他望见前方河畔挤着几十辆马车。
马车上都载着大箱子,显然逃难的人群当中也有富户。
已经通过的自不必多说,但或许是箱子里装的家什太重,又或许是地面太泥泞,有七八辆马车根本爬不上坡,任车夫怎么扬鞭,马儿悲鸣阵阵,马车就是陷在泥里一动不动。
后头还有二三十辆马车排队等着。
此时队伍已经走到河边,一侧是山崖,一侧是河水,中间的路不宽,最多容三辆马车并行。
并且这还是个陡坡。
所有后来者都被堵住了去路。
像贺灵川这样两手空空的,还能从马车上爬过去;可谁逃难不带家私?那些牵牛赶车、带着全副家当的,根本就插翅难飞。
后有追兵,难民们都急红了眼,也不跟他们客气,上去就拖拽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