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有小鱼儿轻盈敏捷地游过身边，像一支支银色的飞镖，有一两次哈利仿佛看见了一个大家伙在前面游动，但等游近了一看，才发现那不过是一根黑乎乎的大木头，或是一团茂密纠结的水草。</p>
<div class="contentadv"> 还有怪模怪样、长相凶恶的格林迪洛，体型巨大的乌贼……</p>
翻过一个水底峡谷，洛伦的目光穿透灰亮的、诡谲的湖水，望着远处的黑影，那里的湖水是阴暗朦胧的。</p>
哈利瞄了眼前面带路的人鱼，又悄悄瞄着几位小伙伴，心里有点过意不去。</p>
这些人鱼肯定是因为他的勇士身份才拖他们下水，小伙伴是受自己牵连了。</p>
啊，有点内疚……</p>
寂静压迫着耳膜，进入很深的湖底了，水底是大片大片的黑色淤泥，湖水因为他们的搅动泛起了黑乎乎的水涡。</p>
不知道游了多久，看见了些新鲜的东西——前面是一片碧绿的水草，每一条都有好几英尺长，真像一片茂密的草坪，散落着闪闪发亮的小石子。</p>
穿过缠结的绿色水草构成的草丛，来到一个宽阔平整的平台。</p>
四周赫然出现了许多粗糙的石头蜗居，那地方似乎是人鱼小村庄，分布着一些房子，上面斑斑点点地沾着水藻，黑乎乎的窗户里有一些人鱼面孔。</p>
人鱼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都好奇地望着他们，冲他们的手脚和嘴巴指指点点，并用手掩着嘴窃窃私语。</p>
他们身后耸立着一座乌黑的雕像，雕像的面容已经模糊了，表面积了一层厚厚的淤泥，贝壳和藤壶的壳附着在上面，甚至有飘摇的海草，不过通过粗略的形体判断，那是一座人鱼雕像。</p>
雕像下面有一座平台，似乎是村庄广场一样，中央漂浮着一大群人鱼在齐声歌唱。</p>
声音空灵而缥缈。</p>
如果洛伦不是看着他们唱歌，大概会以为歌声是从天上飘下来的。</p>
戴着红色珊瑚石手串的人鱼来到几人面前，用低沉浑厚如同男低音歌唱家的声音说道：“跟我来吧，长老要见你们。”</p>
“伱会说话？”罗恩惊奇地诶了一声，“嘿，我也能说话！”</p>
“邓布利多有时候会下来跟长老聊天，还会教我们人类语。”男低音人鱼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晃悠着尾巴往广场游过去。</p>
“对哦，邓布利多会说人鱼语！”罗恩丝毫没察觉他的嫌弃，与有荣焉地说道，“啧，我们校长交友真广泛。”</p>
没有人搭理他，洛伦几人游着跟上去，一边讨论。</p>
“人鱼长老，会不会已经几百岁了？”</p>
“说不定哦，有关人鱼的资料很少，他们生活环境太特殊了。”</p>
“你们说，人鱼长老找我们为了什么事啊？”</p>
听到罗恩的问题，哈利稍作沉吟，惭愧地低下头说道：“应该是因为火焰杯的事情，抱歉，连累你们了！”</p>
“emmm……”</p>
没有人搭理他。</p>
走到人鱼合唱队近前，但那歌声听起来依旧缥缈。</p>
洛伦几人的目光被合唱团前面的指挥吸引，不由自主地看过去，只一眼，他们就知道那位指挥就是人鱼口中的长老——</p>
他太老了，任何人第一眼都能注意到这一点，墨绿色的头发和深绿色的头发都已经枯败干瘪，根本不像泡在水里的东西。他的皮肤和鳞片已经老得起皱掉色，上身的铁灰色和鱼尾上的银色混在一起，变成一种介于灰白色和银色之间的颜色。</p>
他专注地指挥着合唱团，男低音人鱼静静地等在旁边，洛伦他们也仿佛感受到某种静寂的庄严，安静地等在旁边。</p>
合唱临到尾声，老人鱼从两边往中间做弧线，手像抓东西一样抓住空气，最后合上，以一个强有力的长高音结束。</p>
他挥了挥手解散队伍，转头看向几人，带着笑意的眼睛在水里微微放光，张口发出苍老但有力的声音：</p>
“让你们久等了，默库斯每天给我自由活动的时间不多，我必须好好珍惜。”</p>
“默库斯是我们首领。”男低音人鱼解释了一句，没有多说。</p>
一时没人接话，哈利左右瞄了一眼，自觉应该承担起沟通重任，主动挺胸站出来说道：“老先生，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p>
“我马上要死了，想找人说说话。”</p>
哈利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回答，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最终没能接上话。</p>
老人鱼笑了笑，摇动微微颤抖的尾巴向上攀升：“我这里不方便喝茶，就带你们看一看人鱼部落的风景吧，跟我来……”</p>
一路跟随他爬游到人鱼雕像的肩膀，脚底踩在有些滑腻的淤泥上，登高远眺，人鱼村落中用石头搭建的屋子如同旋涡一样分布在湖底，窗口透出各色宝石的亮光。</p>
再往远看，前面浑浊的湖水里出现了一块大岩石，上面绘着许多人鱼，他们手里拿着长矛，正在追逐着一些看上去像是巨乌贼的东西。</p>
“人鱼啊，是和人类一样复杂的生物。”</p>
老人鱼自顾自地说着，声音苍老而遥远，仿佛经过岁月长河的涤荡般清晰响起。</p>
“我们根据栖居的地方不同就分成了不同的亚种或种族。记得在很早的时候，我们都被被称为塞壬，后来，那些生活在温暖水域中的人鱼有了更加美丽的外貌，所以有了美人鱼的称呼，而生活在冷水中的人鱼，如苏格兰的塞尔基和爱尔兰的麦罗，就没那么好看咯……”</p>
老人鱼理了理胡子，朝他们露出一言难尽的笑容：“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鱼嘛！”</p>
洛伦、赫敏、哈利和罗恩，包括那位男低音人鱼，都没有说话，但从他们的眼神来看，四人一鱼都不是很赞同这个观点。</p>
“不信算了！”老人鱼有点恼羞地骂了一句，声音再次变得苍老而遥远，“因为生活在远离陆地的深水里，赶不上人类，但因为海洋和湖泊的馈赠，我以为人鱼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繁衍下去……”</p>
“唱歌吟诗，没什么音乐才华的可以收集好看的石头做成项链，制作珠宝和武器，创作雕塑……</p>
“如果实在什么艺术天分都没有，那就驯养诸如格林迪洛、马头鱼尾海怪、洛巴虫这些小家伙，捕鱼狩猎也很好……”</p>
洛伦安静聆听，冰凉的水流随着呼吸沁进胸腔，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人鱼长老讲述的是美好愿景，他还是从这些话里听出了一些悲凉。</p>
比深冬湖水还要寒冷的悲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