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中间商</p>
福源村。</p>
距离望海国际大酒店不远的一个城中村。</p>
清晨，朝阳洒落在一个青砖黛瓦围成的小院里。</p>
这是一座独立院落式砖瓦房，类似京城的四合院，属于岛上传统风格的民宅，不过过去也只有大户人家才盖得起。</p>
房龄至少有几十年，但仍然坚固，并且沉淀着一种历史的沧桑与厚重感，颇有些韵味。</p>
李建昆三人租下了偏屋，里面包含一个堂屋，左右两个房间，不大不小，够用。由于昨天舟车劳顿，一直有晨练习惯的富贵兄弟，今天也没有早起。</p>
屋外传来主人家洗洗涮涮的声音。</p>
主人家姓陆，两口子都是机关单位职工，四十出头，大女儿已经出嫁，如今只有去年高考失利的小儿子，与他们一起住在祖屋。</p>
父母尚且年轻，这小子还没顶班，显然没有正式工作，李建昆隐约中听见陆母上班前嘱咐儿子看好家。</p>
不仅是他，他老妈也挺会做生意，没有赚这个钱的打算，又怎么会多做些早饭备着？</p>
“哪有？穷得要死，政府都没钱，老百姓哪来的钱？</p>
“我听我爸说，去年全岛的财政收入才两亿多，连发工资的钱都不够。</p>
阿宾嘿嘿一笑：“我是不会，但我妈会呀，早上多做了，在厨房放着，热一下就好，只要……”他说到这里，捻捻两根手指，续上话说，“一人一块钱怎么样？”</p>
李建昆这才想起，昨天谈妥的房价不涉及餐食。</p>
毫无疑问对于倒车这件事，岛上的居民都是喜闻乐见的，但即使抛开大的影响不谈，对于琼岛本地而言，此事也很难讲是对是错是福是祸。</p>
吃早饭的时候，李建昆对阿宾说：“还有个赚钱机会你要不要？”</p>
阿宾乐得合不拢嘴。</p>
要知道，一九八四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窗口期，全国都在卖力发展实业。</p>
李建昆微微一笑，对此不发表看法。</p>
瞅着他一副小财迷的模样，李建昆饶有兴致问：“你会做什么早饭？”</p>
阿宾说到这里欲言又止，扫扫门口后，还是忍不住说道：“我爸妈说了，现在算是看出来，想要日子过得好，还得做买卖，做买卖才能赚到大钱。”</p>
李建昆问了问都有啥，听说有稀饭，有鸡蛋，有刀切馒头，寻思还成。阿宾收获三块钱，很是高兴，说咸菜免费送。</p>
他的弦外之音显然是指倒车。</p>
等李建昆起床出屋时，发现叫阿宾的小伙子坐在院子里翘首以盼，看见他后立马凑上来，嬉皮笑脸问：“哥，你们吃早饭不？给做，给买，都行。”</p>
“你小子倒挺会做生意。”李建昆笑骂。</p>
阿宾走进厨房忙活时，李建昆拿来洗漱用品在门外捯饬起脸面，一边和他搭着话：“你家有这样一套老宅子，父母也都有工作，日子应该过得很滋润呀。”</p>
像他这种高考失利，一时半会儿又没有正式工作的小伙子，正值人生中最尴尬的处境，亟需证明自己的价值，恰逢岛上如今躁动的搞钱气氛，让他自以为看到一条出路。赚钱、赚大钱是终极目的，但现在他更想尝试着做任何买卖，来锻炼自己。</p>
“嗨，都是逼的，逼的。”</p>
毕竟他们支付的租金不菲，为此搭上個人力也是值当的。</p>
“不过现在好多了，据说今年到现在赚了不少钱，我爸妈的福利待遇也提升不少，不然你以为我家早上能吃得起白面馒头和鸡蛋啊。”</p>
“当时不是正值公社要改乡镇么，有的公社连挂牌子的钱都没有。还有搞征兵的时候，写标语用的宣传纸都没钱卖，穷得叮当响。</p>
李建昆原本对此还有些不太理解，在他一个江浙人的概念里，做生意不是有人就行吗？</p>
直到吃好早饭，四人结伴出村，路过村口时，他才明白其中缘故，并且惊奇地发现已经是一九八四年，我们这个国家竟然还有商业意识如此贫乏的地区。</p>
福源村的村口靠近一条沙石马路，是个不错的做买卖的地点，一侧有一棵大榕树，虽不及港城华强太古集团总部里的那棵大，但也颇有些年岁。</p>
现在，榕树的底下摆着几个用箩筐或竹篮支起的摊位，卖的是水果和鸡蛋这类农副产品。</p>
但摊位旁边并没有商贩，卖东西的人都躲在别的地方，根本不敢当面收钱，等客人拿了东西将钞票压在筐地下，人走了后，他们才敢出来。</p>
别说李建昆，连富贵兄弟都感觉匪夷所思。</p>
不过阿宾倒是见怪不怪，与这些胆小怕事的小贩一比，他和他的家人简直像进化后的新人类。</p>
而这类“进化者”，倒也不少。</p>
阿宾领路，带着他们前往目的地，出了村子沿街一路走过，街边铺子里，马路牙子上，一阵阵聊天的话语传进耳朵，人们谈论的话题几乎都与倒车有关。</p>
“你们该不会是过来买车的吧？”阿宾问，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他也是刚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然为什么要找汽车销售公司？</p>
他听说给汽车销售公司介绍客户，会有茶水费，那绝对比带个路赚得多。</p>
李建昆不好让他失望，摇摇头表示不是。虽然说现在“欠”下不少辆小轿车，但既然来到琼岛，还需要买车吗？</p>
看看街头，那些谈论倒车话题的人，脸上都透着股希冀与憧憬，人人都知道倒车能赚大钱，对于他而言则是节约钱，数量多了毕竟不是小数目，能省还是省一点，又不是太急。</p>
“还有多远？”</p>
“喏，前面不就是一家。”阿宾手指一个方向。</p>
难怪李建昆问需不需要坐车，阿宾说浪费这个钱做什么，出村到现在还没走十分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