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橡根木头一般戳着，他的情绪不高，没心情说话。

702团将面临的事，他隐隐已经知道，702团被定为师的试点单位的消息，已经出来一个月了，就算是消息再闭塞，多少也有耳闻，更何况高城的出身不一般，消息来源更广，他比一般人知道的还要多久，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钢七连的命运。

不知过去了多久，高城才开口说道“今天，钢七连的第四千八百九十一、第四千八百九十五、第四千九百四十、第四千九百四十二这几个兵将会离开我们，有的光荣地加入陆军指挥学院，有的光荣加入大学，也有的同志调到了团部和师部。

四千九百四十一这样的数字，是他们记在心里的一个数字，同时也是记在我们心里的是一个名字，伍六一，一排三班班长……”

刚说到这儿高城就有点说不下去，噎住，索性走到队伍一侧，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全连列队时抽烟已经完全不合高城平时给自己订的规矩，但这个时候，没有人在乎，也没有人会指责。

洪兴国看着高城，眼神里充满了同样的痛苦，他也明白，他和高城会一个接着一个地送走这些兵，最后再送走自己。

钢七连以后只怕没有了！

高城狠狠抽烟。

不知什么时候了，他这才说道“像每一次一样，由熟悉的人对即将离开的战士做出评价吧。首先由七连的人对七连的第四千八百九十一位成员做出评价。”

高城说完就不说话了，只是站着，等待着。

但平时一惯活泼好动的钢七连却沉默着。

沉默！

很久的沉默。

“好！”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个“好”不是说出来，甚至不是喊出来，像是从心里什么地方挖出来的一块肉。

“好！”

全连一起的声音。

这个“好”不是评价，是一种共有的心情，只是借用了那个字音。

“不好！”

就在这时，有人一声大吼。

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全连人身后穿透进来。

许三多站在队列之后。

“不好，一点也不好！”他往前走了两步，哭泣“班长，成才，我不要你们离开！”

此时。

团部办公室里。

王庆瑞已经解开手上那封“机密”的卷宗，将里边的文件递给参谋长。

参谋长看着那份题为“钢七连改编事宜”的文件，神情一下无比沉重。

沉默了不知多久，参谋长才问“为什么是他们？”

王庆瑞抽了一口烟“因为他们最好。”

参谋长叹了一声“非得把最好的拆散？要拆，就应该拆那些最差的？”

王庆瑞吐了一个烟圈，缓缓说道“最好的，拆不散。差的，那就真的一拆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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