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伟便听到一阵细微的鼾声。

他茫然抬头，嘴角疯狂抽动似乎因为和导师说了几句话，做了几个动作，被称为教长的老者用光了力气，竟然就这样坐在沙发上——

睡着了！

“这位就是咱们的教长大人？”

封伟哭笑不得地小声询问。

“嘘，压声！不要吵到教长大人休息。”普兰克导师立即让封伟禁声，等老者似乎睡熟之后，这才看向封伟，叹声说道

“唉教长大人年事已高。”

“不过”他话锋一转，在封伟耳边低声说道

“教长大人是智慧议会的大师之一，妥妥的半灵强者。”

封伟张了张嘴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似乎是怕影响教长大人睡觉，导师普兰克将封伟拉到门边，离开教长一段距离后才详细解释

“我给你讲过，潘多拉每个议会都有首席位置的存在，首席能参与智慧议会的中央议事团，讨论议题，这是潘多拉最高权利机构也正因为参与地点在智慧议会，所以，智慧议会是潘多拉权力最大的议会。”

“惩罚者议事团的首席就直接称呼为首席，名称没有更改，审判议会的首席为了区分，被称为官，而守护议会的首席被称为隐士至于咱们智慧议会的首席，则被称为大师。”

“教长是咱们智慧教团的唯一一位大师，哎说实话，咱们智慧教团越来越势微了。”

封伟点了点头，倒是从导师的话语中听到一些细节，若有所思地小声问道“咱们教团和智慧议会的区别，应该在研究领域方面吧。”

“您刚才说，咱们智慧议会智慧教团是智慧议会的一部分？”

导师点头

“没错，哎没错。咱们智慧教团据教长大人说，我们是大概三百年前从潘多拉总部离开的，因为和智慧议会的理念不同，产生了分歧，不得不离开。教团离开后和联邦政府一起成立了联邦自然科学院，这也是联邦自然科学院的由来。”

“现在的潘多拉智慧议会主要研究的是符源能量与符源之语，是基于源石的研究和符源开发而我们智慧教团则是是秉持了一如既往的理念，认为自然科学才是未来。”

这是自然科学与非凡能力的分歧，都是研究，但是领域不同，封伟终于恍然。

从现在看来，潘多拉总部的智慧议会是主流，自己加入的“智慧议会”，也就是智慧教团，是与主流理念不同的一个分支。

“当然，我们也进行一些符源能量方面的研究，所以也会搞一些契约者和灵偶研究，不过，我们的研究目的与总部智慧议会不同，是如何消除符源能量用科学的手段。”

普兰克教授又加了一句。

封伟再次点头，终于将悬着的心彻底放回肚子里不管怎么样，智慧教团同样是潘多拉的组成部分，而且，理念和自己的理想更加切合——也就是说，“刘宇航的科技帝国”这个理想，无疑能够在智慧教团得到更好的实现。

至少，原来担忧的那些问题不在是问题了。

简而概之，智慧教团名义上还是属于智慧议会，但是已经被排挤出潘多拉总部，因为理念与潘多拉现在有契约者把控的情况相悖——教团竟然想要通过技术手段取代符源能量，消除契约者这特么当然会被排斥。

被排斥了，在三百年前，智慧教团离开了潘多拉总部，和联邦政府共同创立了联邦自然科学院和联邦政府既是合作关系，又是竞争关系正是源于此——群里大家曾经讨论过这方面的问题。

可见，联邦自然科学院虽然也由潘多拉控制，但是实际的控制者是智慧教团他们和潘多拉总部有些离心离德，却又同属于潘多拉这个机构很是矛盾。

想了想，封伟叹了一口气，问道

“我们智慧教团的研究主要集中于自然科学领域，尤其是能源开发方面毕竟，现在大陆的电能是由符源能量产生的，这是由智慧议会开发的吧。”

看到导师点头，封伟继续说道

“所以，智慧议会现在掌握了大陆的能源命脉，我们智慧教团要想取而代之，就要先从这个方面入手基于这个目的，联邦自然科学院才执着于核能的开发，还有您想要通过水力，风力发电方面，与符源电能进行竞争。”

“哎你很聪明，我没有看错你。”普兰克教授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目光，拍了拍封伟的后背。

封伟脸上一阵古怪，问道“可是，我是契约者啊，您把我的吸收进入教团，期望我用契约能力有所建树，帮助您研究新的能源方式去对抗来源于契约能力的符源电能这，是不是有些矛盾啊。”

普兰克教授闻言连连摇头

“孩子，你的思想太过于狭隘了我们智慧教团崇尚的只有智慧，只有科学，并不会以是否契约者为标准，难道契约者不能信仰科学吗？”

“我们的标准是信仰，而不是契约者或者普通铁民的身份。不然，怎么会连教长大人也是一名半灵，一名契约者？”

你们这是诡辩封伟不由得眉毛狂跳。

实质是，让契约者因为信仰科学，最终却去反对自身的存在这特么不是疯子么。

辛辛苦苦信仰了铁神一辈子，结果铁神说你们不是合法的，是需要被清除的毒瘤。

普兰克见封伟神色有异，脸上却是严肃起来，郑重重申

“智慧，才是铁神赋予我们生物最崇高的信仰；科学，才是解答世界的终极道路。”

好吧你对，你全对好不好，封伟无奈，只能颔首表示认可。

普兰克这才用余光打量睡着的教长大人“契约能力是要等价交换的，这相当于和恶魔签订契约！能力越强，就会越疯狂，最终滑向深渊。”

“你看看我们尊敬的教长大人，他是一名契约者，契约能力是很少见的称号——‘精准’，他的能力可以非常精准地操纵各种仪器以及实验样本的用量，达到半灵之后，更是得到了‘精准视力’的副能力，他可以通过这种能力直接观察微观世界。”

这特么人体显微镜啊，封伟顿时大感诧异。

普兰克教授这才继续解释“所以，你可以想象，教长大人的能力非常适合化学专业和生物专业，他也的确是一名伟大的化学家和生物学家。”

“但是，我前面说过，契约能力是如同恶魔般的力量，在帮助教长大人在学术上取得了极大的成功，成为联邦自然科学院首屈一指的学者同时，却让他被等价交换这个原则控制他，最终产生了难以抑制的情绪执念。”

封伟心中一动，问道“教长大人的情绪执念是什么？”

关于情绪执念，他是在群里听大家科普过的。

普兰克教授叹了一口气“是不受抑制地品尝自己的实验产物，生物方面倒还好说，只是让人恶心一些，但是化学产物都是制剂，大多数有毒。”

“随着年龄的增加，他因为无法对抗执念，吞下去越来越多的化学药剂，导致他体内毒素积累，以至于像现在这么虚弱你应该看到了。”

原来是这样封伟恍然，怪不得一副中毒颇深的样子，仿佛随时会死去。

“不然，凭借契约者身体素质的加强，达到半灵层次的教长大人可以轻松活过100岁，哎可惜，执念是必然存在的，少有契约者能寿终正寝。”

能力适合做化学家，执念却是品尝自己研究出来的化学试剂这逻辑，诡异而又古怪。

像极了上辈子听过的那些科学怪文轶事。

就在封伟默然不语的时候，教长大人终于再次醒来了。

他伸手，向两人费力地招了招手。

普兰克教授领着封伟上前。

离得近了，教长老者将目光落在封伟身上，用师长的语气谆谆教诲，仿佛歇斯底里地用尽仅存的力气

“孩子，恭喜你加入智慧教团，要，牢记铁神的智慧之光，将一生奉献给科学。”

别说了，别说了封伟忽然有点感动，感动眼前教长大人对于科学道路的执着，当然，更多的成分是担心眼前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说话太多，直接脖子一歪，撒手人寰。

不知是不是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封伟下意识模仿着教长大人尤其无力的语气，宣誓道

“我会努力的！”

“那就开始仪式。”教长大人最终宣布。

只是话音刚落，这位老者再次睡着。

说三句话，需要睡十五分钟充电，封伟心下有种怪异的联想。

“好的，仪式我来协助。”

旁边的普兰克教授长叹一声，解释说道“仪式其实非常简单，你要面对铁神，诚信祈祷，让铁神用智慧之光洗涤你的灵魂。”

封伟点头。

普兰克教授继续说道“要持续三天三夜的时间，在这三天之内，你不能吃饭，不能睡觉，不能喝水，保持跪拜的姿势在铁神面前。”

封伟闻言，再也保持不住表情，嘴角剧烈抽动。

怪不得说要承受痛苦，这特么真是承受三天三夜的痛苦啊，饥饿，口渴，困倦，膝盖疼，腰部麻木。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普兰克声音太大，教长大人居然只睡了三分钟便醒来，看到封伟已经跪在蒲团上，他勉强说道

“开始吧，面对着铁神的遗骸。”

封伟一阵迷惑铁神的遗骸？

铁神不是特么的神话么？哪里来的遗骸？

导师和教长大人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仪式是“面对铁神”跪拜，封伟一直以为两人所说只是个形式，毕竟铁神是不存在的。

神存在吗？当然在封伟的认知中，是不可能存在的。

在罗迪尼亚大陆上，铁民口口相传并信仰的铁神甚至连具体的形态都没有，更不可能有雕像之类的替代品。

普兰克面色严肃，说道“封伟，你成为智慧教团的一员，在沐浴铁神智慧之光的同时，也就有了参拜铁神的权利。”

“铁神是真实存在的，这个秘密仅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里”普兰克看到封伟脸上疑云遍布，连忙提醒:

“你不要露出怀疑的神色铁神不仅存在，而且，伟大的他还留下了圣躯，我们智慧教团，正是少数掌握着铁神圣躯的组织。”

“赞美铁神！”

看到普兰克眼色示意，封伟不得不立即跟着他做出虔诚的扶胸动作，口中同样喊道

“赞美铁神！”

普兰克见封伟疑惑消散了一些，这才继续说道“铁神的躯体，是智慧的结晶，是任何契约能力和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伟大存在，它是超越现实的伟力与智慧结合的杰作。”

“现在仪式开始吧，面对铁神的残躯，虔诚祈祷，成为智慧教团的一员。”

说完，他走到封伟双膝跪地的正前方，墙壁前，有一张洁白博士袍覆盖的事物，通过轮廓可以看出是长方体的形态，有一个电视机大小。

进门之后，焦点并不在这里，封伟也没注意过这东西。

普兰克教授直接掀起了长方体上面的白布，口中向封伟喊道“参拜铁神。”

封伟连忙拜倒，待到抬起头来，这才看到里面的东西。

白布下，是一个类似玻璃展柜的东西，透明光洁的玻璃内部放着一颗头颅，还有一根破损的胳膊。

封伟看到展柜里面的情景，如遭雷击，两世为人的经历中所有的震撼全部都集中在眼前这个瞬间。

头颅光滑洁白的外壳组成了人类头颅的大概轮廓，面部同样模拟出了类似人类面孔形状的鼻子和嘴巴，双眼眼窝深陷，宝石般的眼球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仍然光滑可鉴。

手臂，是几根粗壮的，类似液压伸缩装置的管状物组成机械臂，手指同样如此

这番情景似乎在电影《终结者》里面见过机械的头颅，还有机械的手臂。

这是铁神的残骸？

！！！

封伟一动不动地注视玻璃窗中的金属头颅与手臂，完全忘记了眨眼。

残破的智能机器人吗？

这特么的，还真是“铁”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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