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一个自梳的掌事姑姑,无儿无女无夫君的,哪有什么本事救嬷嬷啊!再者,我之前不是多次提醒过嬷嬷,不要太贪,也不要太过大意,好好把账本给整好,即使是假的也莫要太过离谱,但嬷
嬷你可听过一会儿吗?&34;
&34;唉,这不是意外嘛!谁知道嫡长孙抓周结束的第二天下午,太子爷就让何柱儿把账本拿给太子妃看了,谷雨那贱丫头还正正好的天色擦黑才拿着账本回后殿,谁能知道她拿的究竟是前殿的账本,还是后宫的账目啊!&34;
顾氏一屁股坐在圆凳子上,浑身的肥肉跟着乱颤了几下,双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压低声音愤恨地嚎道,反正不说自己半点错,错都是别人的!错在太子爷脑子抽风竟然会让太子妃看前殿的账目,错在太子妃在前殿里与储君说笑,一直待到天色变黑
才起身回后殿,错在谷雨拿着账本回后殿时,不大声嚷嚷着她拿的是前殿的账本。
看着顾氏如今不想着应该怎么为自己开脱,还在自己屋子发泄愤怒的嚎叫,穗兰眼皮子狠狠跳了跳,忍无可忍地对着顾氏低声呵斥道:
&34;闭嘴!&34;
&34;嬷嬷,我还是那一句话,我没什么大本事,你与其在这里求我,还不如去向太子妃求情呢。&34;“兰子,你不打算帮我了?”
听到穗兰这准备要与自己撇开干系的模样,顾氏瞬间就不嚎叫了,眼神像是毒蛇般,紧紧盯着穗兰幽幽道。
&34;唉,嬷嬷,不是我不帮,实在是爱莫能助啊。&34;
穗兰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跟着坐在顾氏身边的凳子上,伸出一只手轻拍着顾氏放在大腿上的手背,脸上的表情既苦涩又无奈,努力安抚着顾氏。
顾嬷嬷冷哼一声,将穗兰搭在她手背上的手给推开,直勾勾地瞧着穗兰的眼睛,阴阳怪气地说道:
&34;穗兰你现在改名多年,难道都不记得你年轻时候名叫‘穗蓝’了?&34;
“你暗地里背着太子爷做的那点子破事,我都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的,你现在不帮我,你也别想以后有好日子过了!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看看究竟哪个能落下好果子吃!&34;
听到顾氏话语中的浓浓威胁,穗兰的手下意识一颤,身子也僵住了,瞳孔地震,脊背也不禁开始发凉。
可她的性子要比顾氏稳重太多了,穗兰极快的回顾了一番自己平日里的行事,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脸好奇,佯装镇定地低头看着顾氏,笑着询问道:
&34;嬷嬷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了呢?&34;
“呵呵——,穗蓝你在装什么呢?你十岁时入宫在辛者库当差,后来有幸认识了当时还是佟庶妃的孝康章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穗氏,因为你们是同乡的关系,穗氏怜惜你全家都死了,只有你一个小姑娘艰难生活,故而把你认为干女儿,托佟庶妃给你这个不显眼的小宫女调到了景仁宫中当差。&34;
&34;那时谁能想到呢?先帝驾崩后,竟然是不受宠的三阿哥登基为帝了,佟庶妃摇身一边成为了圣母皇太后,你们这些在景仁宫中当差的人也鸡犬升天,变成了其他宫人们羡慕的存
在。&34;
&34;如何?我没有说错吧?&34;
顾氏眯着眼睛仰头看着穗兰冷声道。
&34;呵——我还以为老姐姐是在说什么呢?我这点事情仁孝皇后生前是知道的啊。毕竟万岁爷登基那年,大赦天下,宫里放出去了一大波宫人,我干娘穗嬷嬷也被孝康章皇后放到宫外面生活了,我还是万岁爷特意调到坤宁宫里伺候元后的,你说这些大家随便问一问年龄大些的宫人们都知道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是想表达什么呢?&34;
“陈芝麻烂谷子,又如何?”
感到嘴巴有些口渴的顾氏拎起桌面上的茶壶,翻开一个倒扣在茶托中的白瓷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边低头轻抿着,边又看向穗兰轻声道:
“可仁孝皇后不知道当初孝康章皇后是把穗氏给放到自己娘家,教导她的嫡亲侄女——孝懿皇后了,以期望等她侄女长大后,可以成为万岁爷的发妻,表哥表妹,亲上加亲,谁知后来能有这个福分的,是我们赫舍里家的大哥哥。&34;
&34;然而,康熙十三年时,我可怜奶大的皇后娘娘就抛下刚出生的太子爷,撒手人寰了。直到康熙十五年3,继后钮祜禄氏与孝懿皇后佟佳氏同年入宫时,穗氏又跟着佟佳氏进宫,到承乾宫里办差了,这事儿元后可是无论如何都不知道的,毕竟她已经到长生天了!&34;
“你到底想干什么?”
穗兰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不禁微攥,双脚也无意识往后退,眼中充满忌惮地瞧着顾氏。顾氏又喝了一口凉茶,笑道:&34;不想干什么,只是想让好妹妹帮老姐姐想个脱身的法子罢了。&34;
“当初皇后娘娘去了,咱们照顾小太子时,我可是知道你不时能收到佟佳一族的暗信儿,还与那边有往来,嗯,听说你与你干娘穗氏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生母女,本应该在宫外养老的穗嬷嬷却又兜兜转转的回到宫里这个大染缸中生存了,老姐姐寻思着,想来这应该是佟佳一族用你干娘的性命威胁你监督太子爷,暗地里给承乾宫、佟佳一族传递太子的消息?&34;
“你说是仁孝皇后的人,心向元后、心向储君,其实你背后真正的主子是佟佳一族,再具体些应该是佟佳三房,如今在朝堂上炙手可热的国舅爷——佟国维吧!!!&34;
心脏
慌乱的砰砰砰直跳的穗兰,听到顾氏最后特意加重声音说的三个字,宛如骤然停下的疾风般,她慌乱的内心瞬间就不慌了。
“老姐姐的消息还是有些滞后了啊,去年我干娘就在承乾宫中寿终正寝了,我一个孤家寡人、什么拖累都没有,老姐姐爱去太子爷跟前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可一点儿都不害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太子爷可是从小奶声奶气喊我一声‘姑姑’长大的,太子爷信赖我,你大可去看看,他即便知道了我有这些小背景了,大不了也是把我放到一边荣养起来,我又不贪恋荣华富贵,能活着就行,可对老姐姐与姐夫来说,把你们这些年背着太子爷贪|污下来的财产都给一文不落的收走,怕是比割你们的肉!剜你们的心都还要痛吧!&34;
顾氏万万没想到那穗嬷嬷去年就已经死了,她唯一能捏在手中关于穗兰的把柄都没了。
&34;老姐姐,咱俩相识一场,我也给你说声,除了性命外,什么身外之物都是虚的,凭着你与姐夫多年看顾太子爷的情谊,与其等事情败露了,不如早些将家产尽数捐出来,说不准你们还能得到一个宽恕,安详晚年。&34;
&34;你莫要吓我!虽说是我负责的账本没错,但账本都是底下的人记得,我顶多只是一个监管不严罢了!&34;
顾氏目光游移地不敢与穗兰对视,强自给自己挽尊道。
看着顾嬷嬷都到这份上了,还在贪婪的做着白日梦,穗兰双唇紧抿,两只微攥的拳头紧紧攥成了实心的,用指甲尖掐着自己柔软的掌心,决定再亲自送顾氏一程。
瞧着穗兰那毫无一点感情,仿佛是在看死人般打量她的视线,顾嬷嬷不由脊背发凉,心脏突突地跳了两下。
&34;砰!&34;
穗兰屋子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给用大力踹开。
心中都揣着事儿的两个女人“唰”的齐齐抖了一下身子,二人扭头往门口瞧,就看到几个身材健壮的御前太监出现在了门口。
领头的太监面无表情的瞧了瞧站着的穗兰,又将视线移在顾氏身上,冷声道:
&34;顾嬷嬷,走吧,随我们去乾清宫正殿,万岁爷、太子爷、长孙殿下都在那里等着你呢!&34;顾嬷嬷:&34;!!!殿下怎么会这般无情,直接越过她,去乾清宫找万岁爷了?&34;穗兰:
两刻多
钟前,毓庆宫整整十八年的账目总算是被张廷瓒几个人给理顺了。胤初看到那计算出来的账目,气得险些将捏在手里的账本给捏破了。
刚迷迷糊糊从内室摇篮小床中睡醒,爬起来醒神的弘晞,听到系统在他脑袋里喊:他汗玛法在乾清宫里听说东宫在查账的事情后,就立刻派人来毓庆宫取账本,还准备把他阿玛喊去帝王寝宫问话。
心心念念准备看好戏的小奶娃立刻晃了晃睡得晕乎乎的圆脑袋,用小胖手扒着光滑的木栏杆,站在他的小床边,扯着小嫩嗓子冲着内室外面大声喊道:
“阿玛,阿,玛!金团,去,同,去!努努,爷爷,又来,梦里,找,金团,了!!!”
站在摇篮小床不远处、一直守着嫡长孙的何柱儿满脸懵逼,不理解为何嫡长孙学会说话后,经常喊不知名的“努努爷爷”。
他正准备将嫡长孙抱出来,送到后殿太子妃那里,告诉长孙殿下,太子爷是去乾清宫有正事要干,不能带他同去,下一瞬就看到他主子脸色沉沉的,跑进内室里,将胖乎乎的嫡长孙抱到怀里,转身就步履匆匆往外走。
何柱儿:&34;!!!&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