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羽哑然失笑,带着韩佑回了他那商住一体的超豪华班房中。
韩佑坐下后,司徒羽为韩佑倒了杯茶。
“愚兄尚在当差,不宜饮酒,便以茶代酒,贺韩统领为国除奸。”
韩佑捧着有些烫手的茶杯,翻了个白眼:“谢谢嗷。”
司徒羽困惑道:“韩统领为何眉宇纠结,也是不舍我户部吗?”
“不是,你平常去医院,挂脑科还是眼科啊,你从哪感觉我不舍户部,从哪看出来我不舍户部了?”
反正也要走了,司徒羽又是个正派人儿,韩佑毫不避讳的说道:“本来想给你们户部一群饭桶长个记性来着,谁知让你们立功…不,让你们逃过一劫。”
司徒羽哈哈大笑。
别人没看出来怎么回事,他能看不出来了。
放下茶盏,司徒羽正色道:“日后,我户部就要多仰仗韩统领了。”
“啊?”
韩佑不明所以:“仰仗我什么?”
“仰仗韩统领的仪刀卫。”
韩佑瞳孔一缩:“这话是什么意思?”
“若是本官猜的不错,韩统领之所以能够追缴三百万贯税银,法宝有二,一,精通算学之人,火眼金睛,通过账目猫腻追溯源头,之后核查,二,派遣大量人手去各地明察暗访,对比账目,是也不是。”
韩佑神情微动,没否认,狐疑的说道:“你是说,以后再到税季,要借用我仪刀卫的人手,帮着你们去各地查账?”
“查账谈不上,仪刀卫监察各道官员、民生、风吹草动,京中不知的事,仪刀卫一定知晓,倘仪刀营能将一些有利于税银的相关之事告知户部,户部查起税银来,必然如虎添翼。”
“如狗添翼吧。”
“那便如狗。”司徒羽不怒反笑:“狗也好,虎也罢,添了翼就成,说不定假以时日,狗插了双翼,蜕变为虎也说不准。”
“喝核污水了吧,狗变老虎,不过算了,我答应你,算你有心。”
韩佑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信你,只要国库的钱能用于在国朝上,用在百姓上,我仪刀卫就是助你们户部一臂之力又有何妨。”
“好,本官答应你,钱粮,以民为重,以国为首。”
二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笑容。
韩佑笑的很开心,突然觉得自己来一趟户部,并不算是一无所获。
至少知道了这个备受诟病的衙署之中,虽有大恶,却也有一心为民的好官,有敢于担当的尚书孙守廷,也有因为百姓差点成了神经病的右侍郎司徒羽。
韩佑离开了,司徒羽亲自送出了衙署,身后跟着一群户部官员。
谁也没想到,仪刀卫统领来的时候,狗都嫌,走的时候,所有人都万般不舍,包括左侍郎司徒羽,以及在府中闭门思过睡大觉的孙守廷。
人生,总是不能尽兴。
人生旅途中,短暂停留之处,同样不能尽兴。
韩佑知道,户部衙署之中,肯定还有一些贪官污吏,一些害民欺民祸国的王八蛋,这些人,就在人群之中,恭送着他,隐藏的很深,可能当他韩佑离开后,这些人会逍遥一辈子。
可韩佑同样知道,户部之中,同样有一些真正的官员,好官,爱民之官,如司徒羽,如孙守廷,默默为国朝,为百姓,埋首于案牍之上,不求升迁,不求功劳,只希望多为国朝与百姓办一些实事。
这就是六部,这就是九寺,这就是官员,总会找到熟悉的、不熟悉的、令人惊喜的、令人愤恨的、令人敬佩的,就想开盲盒,失望之时,忠肝义胆之辈逆流直上,满怀希望之时,大奸大恶悉数登场。
谁善谁恶,谁又说的清。
谁好谁坏,谁又能定论。
韩佑管不了那么多,做好自己,做好自己想做的事,即便不能尽兴,不懊悔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