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茹儿的姨娘在她手上,她不敢违背自己的命令。
宋茹儿是云嫣然的姐妹,届时宁王府无法独善其身,甚至就连苏容也有谋害圣上的嫌疑,就算他有山海关将士的支持也师出无名。
而无需几日,她便可以新君之令召兵马回城救驾,只凭苏容的兵马如何与整个大越相敌!
薛贵妃给了刘善一个眼色,刘善会意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底下群臣跪拜,只心思各异。
昭王一派自是乐见其成,可其他人有麻木有恼怒亦有鄙夷不耻,可渐渐的众人忽然觉得这圣旨有些古怪啊,一众大臣开始面面相觑起来。
而薛贵妃与昭王脸上的笑意也骤然消失了,这是什么?杨夺代笔的圣旨并非如此!
刘善不受其扰,高声道:“为大越千秋万代,是以朕将督察新帝之职交付皇后罗氏……”
皇后罗氏?
当今皇后姓氏为秦,宫中女眷唯有太后姓罗,难道这是先帝的遗诏?
先帝深谙宣平帝的秉性,是以偷偷留下了一封遗诏交于罗太后,给了她贬黜帝王令立贤明的大权。
众人完全惊住了,没想到素来低调的罗太后手中竟还握着如此颠覆江山的利器!
刘善宣读了先帝遗诏后,又从袖中取出一封懿旨,既帝王病重无法临朝,罗太后便做主将皇位传于太子苏容,宣平帝为太上皇颐养天年。
“刘善!你竟敢与叛贼同流合污假传圣旨,你该当何罪!”薛贵妃千算万算没想到刘善竟然偷留了这么一手。
刘善一改往日的圆滑投机,他面不改色的将先帝遗诏递交给几位老臣,开口道:“先帝的笔迹想必众位都识得,还有这上面的玉玺朱批还请众位大人查验清楚。”
几个老臣连忙上前查验,最后得出的结果自然是一致的,“这的确是先皇手书不假。”
与此相比,薛贵妃手中那封由杨夺代笔的圣旨便做不得数了!
“怎么会这样?皇祖母手中何时有先帝遗诏了,这不可能……”昭王已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慌了手脚,他完全失了主意,慌忙看向薛贵妃,“母妃,我们该怎么办!”
薛贵妃已恨得将嘴唇咬破,满嘴腥甜,“刘善,你竟然敢背叛本宫!”
刘善弯唇,笑眯眯的道:“贵妃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奴才是陛下身边的人,只听命于陛下,对娘娘您何来背叛之说?”
刘善跟在宣平帝身边多年,所有人都以为他只忠心于宣平帝,却无人知晓当年刘善这条命便是罗太后救下的,甚至就连这个名字也是罗太后所取。
留善方能得善果,这么多年刘善始终未曾忘记罗太后的教诲。
他冷眼旁观众皇子的夺嫡之争,唯有太子堪为仁君,且这也是太后娘娘的心愿,他自当听从。
而就在此时苏钰已率五城兵马司与锦衣卫而来,薛贵妃只觉喉口腥甜,似有热血要喷涌而出。
兵败如山倒,竟是如此吗?
不多时,苏容也在众将簇拥下提剑而来,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如今身上已现杀伐之气,更有君临天下之势。
而薛泽便站在苏容身侧,神情与往日一般冷漠如常,眸子中渗出森然寒光。
“薛泽,你竟也背叛本宫!”薛贵妃如何也没想到薛泽会反,毕竟他身上留着薛家的血,只有薛家昌盛他这个世子才会前途无量。
若无薛泽里应外合,苏容不可能这么快就攻进长安城!
薛泽耸耸肩,无所谓的道:“并非所有人都如你这般贪图那点权势,我这个人只喜欢看人不如意而已。”
众人不敢应声,但心中所想与薛贵妃相差无几,这人有病吧!
薛泽眸光忽冷,宛若野原上的恶狼,眸光森森,“我即便助昭王得了皇位,你们也会像当年除掉我娘那般除掉我对不对?
因为在你们看来无法为你们所用之人便没有必要存活于世,不是吗?”
他母亲的死与南疆与薛家曹家每一个人都分不开干系!
这些人一个人也别想得到善终!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宋茹儿行至苏容身前,拂裙跪下,正色道:“太子殿下,妾身有罪,自知死罪难逃,今日愿将所行不义公之于众……”
她声音轻柔,却吐字如钉,她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每一桩罪行,包括参与了薛贵妃刺杀宣平帝,她趁机献药笼络圣心,戕害圣体。
一桩桩一件件,她将入宫这段时间来听命于薛贵妃所做之事一一道来。
她的情绪很平静,逻辑也异常的清晰,因为她不是临时所想,而是早就在盼着这么一日了。
他曾说过,每个女儿家来到世上都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子便该清清白白的来,清清白白的走,她所做之事罪该万死,可便是死她也要死得坦荡。
薛贵妃让她毒害宣平帝时她没有拒绝,因为只有宣平帝死了,太子才有可能继位,他才会善待嫣然与金家,金寒时才会真正的平安。
所以恶事她做了,但她并非为了薛贵妃所为,而是为了她的月亮与信仰!
薛贵妃终是怒急攻心,喷出一大口鲜血,“时不利兮,人不利兮!
被本宫无错,错在尔等!”
直到现在薛贵妃也只将所有过错都归咎在他人身上,却始终不明利益可驱动人身,却无法得到人心。
薛贵妃跌坐在地,状若疯癫的大声笑了起来,就连昭王见了都不禁面露骇然之色。
倏然,薛贵妃眸光一寒,猛然拔下发间的珠钗朝着秦皇后扑了过去,“你们不让本宫好过,本宫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可各处早已埋伏的弓箭手早已在她有动作时便数箭齐发,宠冠六宫的薛贵妃最终竟便变成了人体箭靶,千疮百孔而去。
倒在地上时,一生要强的薛贵妃自无法瞑目的眼中流下两行清泪。
原来却利箭贯穿竟这般的痛……慧昌,抱歉,终是母妃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