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飞鸢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眼神微暗。
她思索一瞬,扬声道——
“放肆!”
她说,“你们自己做盗匪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蛊惑旁人?你们以为这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可以任由你们杀人掠货?这里是天子脚下,你们抢劫了富商杀了人,怎么可能逃得出官兵们的追缉?你们一个个孤家寡人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们可以随便去干坏事,可我身后这些人跟你们不一样,他们还有父母妻儿,他们抢了东西跑了,妻儿老小怎么办?官兵会捉拿他们的妻儿老小替他们死!”
景飞鸢这话,让八十个流民瞬间安定下来。
没错。
他们不会为十两银子就去做盗匪,葬送了一生,还连累妻儿老小一起死。
于是,流民们再次团结起来。
他们气势汹汹冲对面的暴民示威叫嚷,让暴民们立刻滚!
景飞鸢松了一口气。
她重新看向对面的暴民,“你们还不赶紧滚?”
她身后流民也高举着扁担气势汹汹跟她一起吼——
“滚!”
“赶紧滚!”
“再不滚打爆你们的脑袋!”
暴民们握紧棍棒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景飞鸢和她身后的八十人,然后又看了看后面那几车药材。
几番权衡之下,他们骂了一声晦气,转身悻悻然离开。
景飞鸢眯着眼睛冷冷盯着那个浑身戾气的疤脸男人。
前世,爹和弟弟死后,官府不到十天就抓到了这群人,疤脸男人畏罪潜逃曝尸荒野,几个狗腿子被流放,其余随众被打了三十大板。
她一直怀疑是不是有人收买了这疤脸男人。
尤其是赵灵杰和恶毒婆婆害死她拿她的嫁妆和她景家的遗产做聘礼娶了骄阳郡主之后,她愈发怀疑爹爹之死会不会跟赵灵杰母子俩有关。
这辈子,她一定要在疤脸男人死前先把人抓住。
可惜,她今天带领的是一群对她没有忠心可言的流民,这群人会为她助威,却不会帮她冒死打架抓疤脸男人,她只得等回去以后再雇人来捉拿这疤脸。
“姐姐!”
景飞鸢盯着疤脸男人时,景寻鹤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飞快奔向景飞鸢,一把抱住了姐姐。
还没成年的他靠在姐姐肩上蹭了蹭,眼眶红红的,“姐姐,还好你来了,不然我今天要被他们打死了呜呜呜!”
景飞鸢低头看着挨挨蹭蹭的弟弟。
看着弟弟晒黑的脸,看着弟弟灵动的眼睛,景飞鸢忍不住红了眼眶。
前世她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弟弟和爹爹僵硬死不瞑目的样子,那凄惨的模样如噩梦一般伴随了她整整五年,她时常会半夜惊醒,泪流满面。
还好,她重生了。
她又一次见到了活生生的弟弟,弟弟还会跟她撒娇,还会抱着她诉委屈。
“鹤儿——”
景飞鸢张开胳膊紧紧拥抱住景寻鹤,哽咽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吓死姐姐了,鹤儿……”
景寻鹤本来还委屈着,可看到姐姐好像比他还害怕,都要哭了,他立刻顾不上自己挨揍的委屈了,他笨手笨脚抱着姐姐轻轻拍着哄着,一声声软乎乎地喊着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