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尉迟恭对一件事却非常确定,以前在灵州,积沙地的黑狼就是养在地下的,而同理,未央宫现成的地道里更是一个合适安置狼群的好地方。无论剩下的地道数量有多少,从积沙地下方的狼穴来看,武媚娘势力有着极强的土建能力,完全可以将原有的地道改造得更长、更大、更加便于发起偷袭和撤退。如果此次武元庆真的就要在汉长安发起偷袭的话,那么李恪预计的九成的成功率就极有可能变成现实。所以尉迟恭的心里其实跟余安雄的一样,都充满了紧迫感。而且尉迟恭和余安雄还都非常确定,太后这次一定会前往未央宫,所带护卫也很可能不多,那是太后多年的习惯。也许太后打心眼里喜欢吕后……寒风阵阵,队伍还是跑出了满头大汗。但是老兵们都将重物放在大车之上,想尽一切办法来尽量节省体力,所有人都觉得李恪判断的战斗很快就会发生。前头哨探的狄勇飞马回报,离老长安已经不远了。又一阵风。重铁队抬头遥望,苍茫辽阔的视野尽头,一座废墟之城被压在寒风之下,乱树摇曳……李恪立刻下令:“减速前进!”队伍必须慢速前进以保持体力,而且还只能隐蔽接近,否则很快就会被可能的敌人提早发现。尉迟恭和余安雄都被赶到了后面,此时只有李恪才能施发号令。余安雄挥舞着自己的拐杖,表示不乐意。但是重铁队只认李恪这个队正,战场之上只认该信任的人,别人都得靠后。再说,尉迟恭和余安雄也没有任何的现任军职,对重铁队施发不了任何号令。全队隐蔽休息,同时紧张的分发武器。李恪下令由田路明和李治管带十名考子,这些人全都有马,要放在关键的时刻才能使用。蒙丈飞走上来:“我呢,我干啥?”李恪确实没有想到如何安排这个家伙,随手丢给他一支步兵槊:“你保护老者去!”蒙丈飞闷闷,但也知道在这里只能听从李恪的命令。其实李恪除了见过蒙丈飞手劈青砖,也不知道蒙丈飞是不是很能打。吞下少量军饼,又灌下大口饮水,轻甲在身的李恪拔刀下令:“重甲在前,进!”余安雄和尉迟恭面面相觑,他们现在才发现未央宫的废墟实在太大,仅靠一个加强的五十人队的确难以覆盖。而此刻太后是否已经身在未央宫了呢?是否已经步步走入了武元庆的陷阱了呢?余安雄和尉迟恭都非常期盼否定的答案,甚至奇异的希望武元庆不要待在废墟里。但是两人又非常的清楚:武元庆,薛伯武元庆,除了武媚娘,没人能确切知道他是否就在废墟之中……然而不论武元庆是否就在未央宫,重铁队的铁血步伐已然启动。乱草摇曳。所有的牲口都套上了笼嘴,整个队伍静悄悄的前进。李恪弯俯着身躯小心前进,脚下踩过厚厚的泥草层,偶尔拿起一块古老而又残破的秦砖或汉瓦,到处都是弥古的气息。领头在前的老袁小心的拨开密密的枯草,然后小心的回头对李恪发出示意。李恪附身上前,但放眼望去,不禁深吸一口凉气。眼前,雄伟宏大的高土筑台,乱树老藤之间残垣断壁,又再一次,巡回了八百年的寒风倾天鼓荡,吹起无数的人世尘埃……赫赫,我未央!“打不打?”李恪无奈,只好把余安雄拉到后头的乱草里头:“前头太危险,余老要服从本队正的保护安排,否则余老出了差错,本队全队都是要挨砍头的。”余安雄不耐烦:“陛下就给老夫一句话,到底打不打?”似乎余安雄已经完全确定武元庆就在废墟里似的,而且还就十分确定太后正在一步步走入武元庆的陷阱一般。李恪安抚:“打啊,当然打啊,不过余老你听话,要服从本队的保护安排。”战斗中如果损失一名三品高官,重铁队都会吃不了也兜不走,只能统统都被砍脑袋。而且目前还不能确定武元庆是否就真的待在未央宫的废墟里,更重要的是如果武元庆待在里面的话,他会待在哪个角落?未央宫太大,搜寻需要时间,但是现在捣乱的余安雄让李恪十分头疼。尉迟恭缓缓的走过来,十分温和的对余安雄说道:“余老你动动身子,换个位置坐坐。”余安雄疑惑,老夫坐哪里还用得着你管吗?但是疑惑归疑惑,最终还是把屁股挪开了。这……尉迟恭和李恪愣神的看着余安雄刚才坐过的位置。“夭寿夭寿”余安雄看着自己刚才盘坐过的草堆惊跳起来,因为刚才那个位置上竟然有一小堆干瘪的黑色粪便!余安雄刚才竟然就坐在一堆粪便之上,意外,真是太意外。李恪拿着小棍子撩开粪便,仔细观察后又看向尉迟恭。尉迟恭抚须长叹:“是狼粪,绝对无错。”而且在老兵们的仔细查找下,高高的乱草里面发现的狼粪越来越多,现在局面又更加清晰了一层。尉迟恭提醒道:“如果太后正在走向未央宫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很明确,尉迟恭希望李恪能把武媚娘打出来。而刚刚遭受了狼粪之灾的余安雄恼羞成怒:“陛下,现在已有证据,打,必须打!”很明确,余安雄现在已经万万分的痛恨武元庆了。打,当然要打,但是废墟的范围如此庞大,根本无法面面俱到,要把武元庆打出来必须要想想办法。临战的气氛又多浓厚了几分,所有人都看向李恪,等待着最终的军令。年轻的考子们跃跃欲试,都希望着能获得再立一功的机会,毕竟朝廷的三品大员正在看着呢,一句“优秀”的评语正是求之不得。老兵们则气色沉淡,稳重无言的表现出重铁队是一支值得信赖的力量。临战气氛再度提升。时间不等人,老莫展开刚刚绘制完成的大致地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