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你说句话啊,万一当官的给咱们穿小鞋,把我们当山匪剿了咋办?”
“早知道就不吓唬吴玲玉了,杀人是犯法的。”
……
吴族长不屑冷哼:“姜安安就是个小小的妇联干事,算狗屁官?妇联是县里最边缘部门,常年坐冷板凳,根本没有任何权力。”
“老十,你赶紧去报警,说有三个贼人趁大雪封山,里应内贼联合抢劫杏花大队。”
“至于老五,回去好好管教家里的娘们。究竟是谁去通知姜安安来救吴玲玉,连累全村,此事必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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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所。
医生了解到发生什么事,脸上不免带上了几分愤怒:“失温是会死人的,幸好送医及时,否则救不回来了。”
姜安安还没松一口气,医生又接着说了:“但她的右腿被重器强行打断,现在已经重新接上。在雪地里冻那么久,以后湿冷天气要遭罪。”族里打断吴玲玉的腿是防止她逃跑,为了所谓贞洁,在过去的岁月间不知道多少女性曾遭遇迫害。
“周知青,麻烦你去公安局报警,故意杀人是犯法的,必须要给杏花大队严厉的惩罚。”姜安安作为女性感同身受,深恶痛绝封建制度的压迫。
改革!
无论多么艰难,不管明年还是后年,妇联的风一定要吹遍杏花大队每个角落。
周应淮抿紧唇,转身进了风雪之中。
到了公安局。
正巧与吴老十遇上。
吴老十心里那叫一个忐忑不安,碍于族长压迫,还是战战兢兢地跟接待的警察同志说明情况。
警察听完果然相当愤怒:“同志能描述下那伙抢劫犯的特征吗?”
吴老十紧张得手心满是汗,忽然抬手指了下门边的周应淮,声音低了几个度:“就是他。”
警察:“……”
周应淮波澜不惊,目不斜视地走到前面:“我要举报杏花大队大搞封建活动,故意残害妇女。身边这位,巧了,正是杀人犯之一!”
“不,我不是,我没有。”吴老十腿肚子阵阵发软,大声争辩:“吴玲玉偷人,乱搞男女关系,我们是在批斗她。”
周应淮冷笑:“底下公社私自批斗社员我记得也是犯法的。”
吴老十:!!!
“……这?”
吴老十急得满头大汗,后背衣衫湿透,最后搜肠刮肚终于找到论据:“我们有族规,对,几百年流传下来的规矩。”
周应淮恍然大悟:“原来族规能大得过国家法律?还是说,杏花村心存异心,要造反?”
咚!
这一顶高帽子扣下来,吴老十当场瘫坐在地上。
他的唇上下翁动,喉咙处却发不出一丝声响,恨不得就这么去了。
公安局对此事高度重视。
但此案具有复杂性,牵扯到地方宗族归顺新社会的问题。
地方独特文化体系与新思想之间存在不少摩擦,要想让他们彻底融合入新社会,县里干部们为此付出不少努力,常常下乡游说。
在云州县,如杏花大队这般近三百人的宗族足有七八个,甚至更封闭拒绝配合。
县里重点扶持杏花大队宗族产的茶叶,安排知青下乡进行渗透,也是想以杏花大队为典型,去撬开其他宗族。
没想到在这关键当口出了问题!
岂不会造成县里一年来的付出白白打了水漂?
当天傍晚。
文化部主任董峰冒着风雪匆匆赶来,笑呵呵地商量:“老局长,您看杏花大队残害妇女的事情是不是有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