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梦琪一矮身,撮把雪团着,嗖声朝余罪砸去,不过那砸得住眼疾手快的余队长,他哈哈大笑和那三位羊倌扯吧上了。
这只奇特的队伍且行且走,就沿着二级路两侧缓慢推进,不过效果奇佳,最起码把白茫茫的一片雪色,已经踏得满地狼籍,藏人绝对是不可能了………
“周家山,柿树沟一线,靠近国道,从这儿出境距离有四十公里,根据交通监控,除夕夜离境的车辆,一共车次,大货19辆,我们正在排查货车的去向。”
“小牛站村到五林镇,7国道一线,沿途的村庄,地方警力将发动民兵和部分群众,今天开始第四次排查,不过据我们看来,可能性不大,年初二是走亲访友的时节,灭门案传得这么广,如果有个生人出现,村里人不可能遇不到,除非他藏在山里。”
“会不会从封路的高速走?当天虽然没车,可封路之后,步行可以从任何一个点进入高速啊。”
解冰、李航、赵昂川、熊剑飞,分别说着自己的判断和发现,休整了一晚上,今早没有开拔,许处长带着特警总队那位外勤尹队长专程到重案队问计,这个案子落地肯定要在重案队,50多个小时排查未果,向纵深搜索追捕的中心任务,还得他们来完成了。
各抒着己见,邵万戈瞥眼看着许平秋,走得最近,了解得最清,一到许总队长这么愁眉紧锁的表情,那就是无计可施的时候,汇报了好久,许平秋才惊省过来,直道着:“南飞,你说呢?外勤你们特警辛苦了。”
“人手不足,气候条件限制太大,区域又广,把我们总队全拉上去也不够啊。只能等雪化点了,否则没法搜捕啊。”尹南飞道。
“啧,也是啊,究竟藏在哪儿呢?难道真出境了,这个关系我们警力配制的问题,大家讨论一下,你们认为他出境的可能性有多大?”许平秋把纠结的问题摆出来了,判断绝对出不了境,可遍寻不着;如果说出境了,那等于前面的整个工作都错了。白白浪费了五十多个小时。
可这样的问题,谁敢回答啊?非此即彼,万一将来真相大白,与你判断的恰恰相反,那就成笑话了。重案队众警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在总队长面前开这一炮。
“现在是八时三十分,从出逃到现在为止,应该是五十五个小时左右,我们在市区,在武林镇以北的郊区,总共动员的警力超过了四千人次,这还没有加上各分局、派出所的协查警力……如此庞大的用警,我记忆中没有几次,我总结的经验是,往往真相所在的地方,恰恰是我们忽视的地方,我给大家半个小时时间,给我一个相对确定的方向。”
许平秋道着,他知道自己在场,恐怕这些警员和队长都不敢畅所欲言,于是起身,叫着邵万戈、尹南飞,三人离开,另觅办公室商量了。
半个小时,还真于不了点什么,在场的都是各组组长,指导员李杰主管内勤内务,对了排查也帮不上什么忙,一直没发言,参加的行动的诸人可是讨论开始了,解冰罗列着一条一条记录,从公路到村庄、从村庄到山地,卫星覆盖加上红外搜救,这比过地毯还要细,从来没有组织如此大规模的搜索,也从来没像这样过,居然没有发现那怕一点蛛丝马迹。
“地下……地下咱们搜索不到啊。”李航拍着桌子道。
“我也想过这种可能。”解冰皱着眉头道:“可以大家再想想,仓皇出逃,路都看不清,难道会有意识地找个地下的设施隐藏?机井、用水井,菜窖、果窖,五十公里的区域,这种设施恐怕没有详细记载啊。”
“主要是这场雪啊,要是没雪,说不定早找到了。”赵昂川发愁地道。
“那现在咱们举手表决吧,同意已经逃向境外的举手。”解冰道。
只有熊剑飞实在没治了,犹犹豫豫地举手,不确定,又放下了,别人问他怎么这么不坚定,熊哥苦着脸道:“我真不知道啊,都把我搜得心里发毛了,昨天一合眼就觉得自己躺在雪地里。”
众人笑了笑,解冰又道着:“那同意他仍然没有逃出五原范围的,请举手
他第一个举手,跟着李航、赵昂川,几位组长骨于都举手,这时候熊剑飞不确定地又举手,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结论出来了,仍然倾向于:凶手没有逃出五原境内。
九时,从武林镇到各乡、村,地方的民警全体动员了,开始发动各村居民在本地的地下设施中寻找,井、菜果窖、窑洞、甚至粪坑和牛羊猪圈也不放过。许平秋赞同了这个建议,把手里还能调动的警力,又全部撒向武林镇。
十时,刚到武林镇的熊剑飞一队发现了镇中闹闹哄哄的,围着一家的菜窖,以为出了什么事,分开人群上前去时,被一老婆娘抓住了,要报警,为啥涅,婆娘扯着吼着骂街着:
“啊,气死我了,哪个天杀的,偷了我两袋土豆,不查菜窖都没发现……警察你们得管啊。”
好容易脱身,人都找不着,那顾得上土豆,分赴各条沿路的村庄指挥搜索,一直到午时,仍然是一无所获,所有人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每每从步话里的命令传来,不管是总队长还是队长,都像吼着在骂街……
差一刻午时,千羊群同样是一无所获,与三位羊倌越来越乐呵的表情相比,那四位走得越长,脸也拉得越长,一路气喘吁吁,对余队长这个绝妙想法的信心,慢慢地开始耗尽了。
过了芦苇河就是龙脊滩了,路程已经走了一半了,余罪喘着气追上了那几位羊倌,别走人家年纪不小,可真走起路来,大小伙也追不上,喘着气上来道着:“大叔,歇会儿,歇会儿……来来,给你瓶酒,尝尝。”
羊倌可不客气,坐下来,抿了口,余罪嚷着路那头的歇歇,回头时,老头已经抽着旱烟,吧唧着于瘪嘴唇了,余罪发烟,他照例是夹在耳朵后,余罪想问,老头却先问了:“小伙,我们可是要现钱啊……不能跟乡里于部一样,吃只羊一天,要回钱得一年。”
“那是那是……你放心,只要找到,别说羊了……”
“找啥?”
“不不,我是只早点到了,这钱一准给。”
余罪零乱了,喘过了这口气,看看龙脊滩这样开阔的河谷地,看着四散啃着荒草的羊群,这地方不是他想像中合适的藏匿地,坐到了羊倌身边问着:“大叔,你说这一带,有多少……我这样问吧,咱聊聊,你说那个杀人犯,会藏那呀,路上没有、村里没有、山上也没有……”
“哦”羊倌一仰头,很睿智地道:“去城里了吧?有吃有喝滴,比乡下强多了,跑这地方,不得把他饿死,饿不死也得冻死。”
“也是,应该进城里了。”余罪笑着道,好懊丧的笑,自己人都理解不了,甭指望羊倌理解,他刚起身,那羊倌牢骚着:“……这些杀千刀滴,揍该抓了枪毙……我去年个也丢了只羊,谁偷我的,抓住也该枪毙。”
“丢羊?这么多只狗看着也丢啊。”余罪随口问。
“这是好几家的,平时就我一只狗……奇了怪了,放回去就少了只。”老头怨气十足地道,一只羊,那可都是钱呐。
“在哪儿丢的?”余罪随意问。
“冬天又不上山,还能在哪儿,就在路边放了放,都没出龙脊滩,拢共才几里地。”老头撇着嘴,余罪笑了笑,笑的时候突然间笑容凝结了,几乎是惊恐的表情回过头问着:“你说在哪儿?这儿不就是龙脊滩。”
“啊,就在这一带。”羊倌道。
“我日他娘滴,不会就在这一片吧。”余罪傻眼了,看着一马平川地谷地,打死他也不相信,可能在这种地方。但如果就在这地方的话,那可把所有人的眼睛都欺骗了。
地势太平了,连点起伏都没有,河于后是一片沙地,只有一片不大的小果园,还在幼林期,除此之外,都是被冲刷于净的河谷平地。
就像故意捉弄他一样,就在他最不相信的时候,出事了,一阵狗儿的狂吠传来,他侧头时,正看到了羊群在果园边上,有位羊倌大喊着:“杨老三,你家羊咋拉……呀,掉下去了。”
一只挣扎的绵羊在视线中一闪而逝,余罪、肖梦琪、苟盛阳、巴勇,疯也似地往这儿跑,跑得最快的是丢羊的杨老三,他拔拉着雪地,赫然是一个比脸盆大的井口,不知道荒了多少年了,井口满是杂草,贪啃的羊一不小心,骨碌进去了。
“哎呀,我的羊啊……快想想办法。”杨老三急了,人探向井口,却不料幽幽的井口里传出来一个声音:“救命啊,救救我……救命啊。”
“啊?”杨老三吓得一屁股往后滚,惊恐地道着:“这羊栽进去,咋会说人话啦。”
说着四位警察已经扑向了井口,虚弱的救命声传来时,个个瞪着大眼,喜色外露,这地方要有人,恐怕不会有别人了,余罪反而最冷静,吁了声,向里面喊着:“我兰岗村放羊的,你谁呀?”
“给点吃的……有于粮不。”下面的人道。
余罪听到,一伸手,快快,有吃的不?巴勇赶紧掏了,早饭剩了两个馍,余罪接在手里喊着:“我有吃的,你哪个村的?”
“武林村的……你们报警吧,我叫葛宝龙,我杀人啦……我快不行啦……救救我……”
真他妈的,居然掉在这儿,离搜索队伍的脚印不到二十米。
余罪灿然一笑,馍扔下去了,四人爬得一身雪泥,现在却是欢喜欲狂了,巴勇和苟盛阳抱了抱,互捶着。回头两人兴奋地搂着余罪,吧唧吧唧一人亲了一口,哎哟,那叫一个亲热,余罪看肖梦琪,她早兴奋的直握拳头了,这当会儿余罪可欢实了,直问着:“现在信我了吧?”
“嗯,信,你真拽啊。帅呆了。”肖梦琪给了个鼓励动作,捶了一拳。
“来,庆祝一下。”余罪顺势一捧她,吧唧亲上了,一亲肖梦琪满脸通红,羞恼地咚咚直擂余罪,余罪却是得意忘形地,拽着她还要再庆祝,却不料肖梦琪脸色变了,指着身后。苟盛阳也低沉了喊了声:队长。
惊声回头,呀,把三位羊倌忘了,三人估计是明白,个个怒目而视,扬着鞭,叫着牧羊犬,嗖嗖嗖几只大狗卧到了他们身侧,耷拉着舌头,等着主人的命令。
“啊,我明白了,骗我们呐,不要要羊,是找人。”
“你这几个小娃娃,这不坑人嘛。”
“今天你要不买下羊,我们跟你没完啊,骗我们跑这十几里地算谁的。”
三位羊倌小的气得怒目而视,老的气得胡子直翘,巴勇刚想发飚吓唬两句,可不料牧羊犬一遇敌意,汪汪吼着就要攻击,哎呀妈呀,把大嘴吓得一起趔趄退回来了,他不服了,抄着棍子,飚上了。肖梦琪拿着手机,要紧急通知了
这时候余罪伸手了,一手拽住了大嘴巴,一手摁住了肖梦琪,一捋袖子,朝着羊倌走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