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商人投资，不就追求一个利嘛，尤其是我这种风险投资人，利益性永远是我考虑的第一要素。”赵君玄娓娓道来。“那你说说？你花一千万重建孤儿院，能获得什么利益？只为了博得一个好的名声？”苏清雨也不傻，反驳道：“这名声又能给你带来多大收益呢？”“名声只是其次。”赵君玄摇摇头，“我要的，只是一个契机，一个能让我涉足江城建设问题上的契机。”“契机？”“没错。你想想，我们企业想要和公家合作，去建设某个项目，是不是需要经过招标、竞争，最后才能拿到资格？”“嗯……好像是这样。”苏清雨沉吟片刻，点点头。她对工程建设方面的了解不是很多，但基本流程还是明了的。“但是我这个项目，从始至终，从议案的提出到工程开工，都是一路绿灯。”赵君玄淡淡道，“虽然我知道这是玄天出资，但是清雨你想想，我这番举动，何尝不是给江城的政府部门表态，是我赵家有意参与到江城的建设中来呢？”“这次我是无偿送给他们一个政绩，但是下次呢？我不可能次次无偿吧？我又不是什么慈善家。”赵君玄轻笑一声，捡起地上的一片树叶在手中把玩，一边把玩一边道：“华夏讲究一个礼尚往来，这些当官的也不会指望我一次次送钱。但是后续如果还有什么项目需要建设，我想玄天集团应该会在优先列。”苏清雨杏眼一凝，惊讶道：“你是想，抢夺江城建设工程的中标权？”赵君玄点点头：“是的，工程，尤其是城市建设为主的土木工程，听起来是个不入流的传统产业，实则利润很大。”“工程造价的波动、盈利指数、净现值等等，都大有利润可为。”苏清雨虽然不清楚赵君玄从哪知道这么多工程相关的知识，但她头脑清晰地直击要害，问道：“你说的这些，都建立在能拿到工程的基础上吧？”“就算你能拿到工程，问题是江城有那么多项目让你入主吗？”赵君玄听后，噗嗤一笑。“怎么啦？我说的有问题吗？”苏清雨叉着腰，自信满满地问道。她觉得，赵君玄想得太过天真了，江城属于沿海发达城市，哪有那么多城建工程让他玄天集团去包揽呢？养着一个完备的建筑公司和数支工程队，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也是为什么，众多大集团并未涉足工程这一领域的原因。哪怕现实中达到赵君玄所说的理想状态，能包揽整个城市的市建工程，那也要考虑投入和回报是不是成正比。“清雨，我只能说，你还太嫩。”赵君玄笑过之后，轻轻摇头叹息。“切，说得好像你的阅历很深似的，你没比我大多少好不好！”苏清雨听到这话有些来气，赵君玄和她是同龄人，这一番老气横秋的说教明显不入耳。“只要是一个城市，它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工程项目；越发达的城市，项目就越多。”赵君玄没去接苏清雨的话茬，淡淡开口道。“哈？你有没有搞错？越发达的城市，明明城建越完备，公家更不会在这方面花钱好不好！所以你上哪承包项目去？”赵君玄竖起手指，摇晃几下：“NoNoNo，我的苏大小姐，你的逻辑有问题。这样吧，我给你举个例子，你是不是经常能看到道路两边的绿化带，里面的花花草草时常在更换？”苏清雨蹙眉，沉吟片刻后点点头。“你是不是经常能看到，原本好端端的路面，过一段时间就会被挖得稀巴烂，然后再重新铺整？”“这……”苏清雨一时语塞，这些场景在日常生活中，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如果不是赵君玄提起，她压根不会去注意这些细节。“就拿挖路这一条来说吧，光滑的沥青路面，明明一点问题也没有，为什么要挖断再重新铺一次？”“额……或许是……铺设管道？”“可很多时候压根没有管道啊。”“那这……”赵君玄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这就好比我把一块肉从冰箱里拿出来，又把它放回去，肉是不是没有变化？”“对。”“但是啊，我的手上，会沾满油水。”苏清雨恍然大悟。她瞬间反应过来，意识到在这个问题上，自己至始至终都是错误的！赵君玄淡然一笑：“所以啊，一个城市的工程项目，不仅仅是在新建上，还包括了维护和翻修上。江城这种大都市，地皮昂贵，高楼大厦林立，道路桥梁纵横交错，哪一处不需要维护和翻新？而且啊，越是发达的城市，就越需要不断的维护和翻新，因为这些城市的基础设施建设，要比小城市更加完善，也就意味着需要更多的维护和翻新。”“这一次次维护，花的都是真金白银，都有利可图，保不准哪次的工程项目里，批示款项和实际款项会出现偏差吧？”“所以有时候，还没到翻新维护的时候，就有人比我们商人还急咯。”赵君玄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是说……”苏清雨瞳孔地震，感觉自己的认知得到了颠覆。苏清雨的反应早在赵君玄的意料之中，这妮子典型温室里的花朵，没经过社会的残酷性，自然也见不到这个世界的阴暗一面。更没见过各种各样的复杂利益关系。赵君玄轻笑两声，转过头去眺望远处的天边，表情看不出悲喜，淡淡道：“人来人往，皆为利往，我们逐利，他们为官者又何尝不是呢？指望那点死工资，就能满足他们获得权力后膨胀的，也不现实。”“所以在其中获利的，从来不只有中标的商人，我们还需要考虑工程造价和建筑安全，而那群人却可以光明正大地捞油水，因为这完全合法，哪怕挑刺也可以拿计量的偏差当作借口，完美避开法律的追责。”赵君玄想到前世的一句游戏台词：这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公私这两个字，“公”的一半就是“私”的一半，因此公私本就不可分。要是整个世界光明坦荡，漆黑的影子又作何解释？要是整个世界黑暗无比，为何还有点点星光照亮世间？人心难测，因此这世界不存在绝对的黑或白，事情也无绝对的对与错。赵君玄的一番话，让苏清雨久久不语，她开始重新打量起这个陌生的世界。赵君玄起初只是为了改变原有的剧情，断掉叶辰的这条支线。本着不做亏本买卖的原则，赵君玄努力找有利的一面，很快就发现其中有利可图。从长远的目光来看，这绝对称得上是稳赚不赔的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