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黄昏,唐国工部的大人们相约去了酒楼,工匠们则是各回各家,天谕院诸生,则是自行离去,赶往他们在长安城中的落脚点,平日里在世间诸国养尊处优,十根指头都不曾沾染过阳春水的天谕院诸生,与唐国那些久经此景的工匠想比,明显要狼狈许多。
所以在经过那座简陋棚子的时候,纷纷对棚子下的苏玄,投向了异样的目光,以天地元气洗炼青砖,能想出这般折磨人的法子的人,能是什么正经的人,最让人无奈的是,哪怕是天谕大神官,对于此事也是持默许态度。
苏玄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大可能存在的尘土,他看着已经显现出了轮廓的宅院,对着空无一人的雁鸣湖,喊道:“三先生,天谕大神官已经走了,你是不是也该出来了。”
先前在与天谕下棋时,他便注意到了雁鸣湖对面,那密林中那场短暂的战斗,天谕认出了余帘曾经的身份,却未曾认出余帘现在的身份。
蝉鸣声再次响起,空荡荡的雁鸣湖上,荡漾起了一层层的波浪,湖对面隐隐约约有一女子,踏着湖面的波浪而来,正是书院后山的三先生余帘。
踏浪而来的余帘走上岸后,看了眼以后可能会很庞大的宅院轮廓,略带着些嘲讽的说道:“多日未见没想到苏先生,居然与书痴莫山山走在了一起,你之前那位红颜知己,如今即将进入知命境界,你难道不去看看吗?”
苏玄先是一愣,而后便想起了那个拜入了余帘门下的澹台嫣,他郑重的说道:“三先生,我在遇见莫山主之前可是孑然一身,哪里来的红颜知己。”
西陵世家之女澹台嫣,不过是他布下的一步闲棋,澹台嫣刚好需要拜托家中联姻,而他也刚好需要澹台嫣这样的人,拜入魔宗之中。
余帘走到棚子下,淡然道:“你说的这些话,书痴会相信吗?苏先生你说,若是澹台嫣现在去找你,莫山主又会有什么反应。”
苏玄面色一变,眉头紧皱,他笑着骂道:“三先生,这样的手段,真的很无耻!”
余帘回答道:“难道苏先生的手段,就不无耻吗?”
她是魔宗的宗主,用这样的手段自然不会感到无耻,况且这样的手段,用在苏玄身上很是合适。
澹台嫣拜入她门下后,修为提升的很快,只是心境上却已然出现了问题,把苏玄的随手布局,当成了天大的恩情,而后一切自然无需多言,既然收了澹台嫣这个徒弟,那他就会负责到底。
“三先生,你来这恐怕不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吧!毕竟就算澹台嫣去了我那酒铺子,又能如何呢?别忘了你的身份!”苏玄平静说道:“西方有蝉,匿于泥间二十三年,待雪山冰融洪水至,方时苏醒,于泥水中沐浴,于寒风间晾翅,振而飞破虚空,你说若世人知晓,魔宗宗主拜了夫子为师,魔宗的信徒亦或是世人,又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时余帘脸色微变,她说道:“苏玄,你果然很无耻,不过你却猜错了,我来此,本就是为了我那徒弟,其次便是让你放弃夏侯。
至于我的身份,就算你说出去可有人会信?魔宗宗主林雾可是男子,我可是个洞玄境界的弱女子,你就算是再怎么巧舌如簧,谁又会信呢?”
她是魔宗最后一任宗主,毫无疑问夏侯这个魔宗最大的叛徒,一直就待在唐国,可她却因为夫子的约束,无法杀掉夏侯,而现在她小师弟宁缺将与夏侯决斗,她会帮助宁缺战胜夏侯,然后杀掉夏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