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御案后,身旁站着大内官和皇城司大主事兆子龙。</p>
御案不远处肃立的则是兆眉峰的副手,高云青。</p>
“如你所言,是因为贝州皇城司鸽房的信鸽,被贼首给借去了,这才无法将信息及时传回汴京。”</p>
“回陛下,是!且贝州的皇城司卒子亲口说,张大人和贼首交情极深!”</p>
“那皇城司卒子呢?”</p>
“回陛下,当时事出紧急,主事便命小人下了重手。”</p>
皇帝身旁的兆子龙轻声解释道:“陛下,下重手便是格杀勿论。”</p>
皇帝点了点头:“张士蟠捕捉北辽谍子时,那谍子口喊所谓‘弥勒当世’的呼号,可还有别人见到?”</p>
“回陛下,兵马督监冯大人家的嬷嬷,亲眼所见!”</p>
皇帝沉沉的叹了口气,倚坐在了椅子上,无力道:“命裴元琛,降了张士蟠的军职,贬到.贬为一卒,留用吧!”</p>
一旁的大内官躬身应是。</p>
“你也去吧!一路辛苦了。”</p>
皇帝摆手道。</p>
“小臣跪谢陛下体恤。”</p>
高云青叩首道。</p>
起身后,高云青出了殿门。</p>
看着在殿门口缓步走着的大内官,高云青一愣后,快步凑了过去。</p>
待高云青凑上来,大内官恢复了原有的走路速度。</p>
高云青低声道:“大内官。”</p>
“嗯!高大人辛苦,您此去贝州功劳颇大。”</p>
“大内官说笑了,和徐家五郎、顾家二郎比起来,卑职功劳又算什么!”</p>
大内官笑了笑,道:“那张士蟠张大人,在听闻贝州出事后,第一时间便跪在了殿外,求陛下让他去平叛。”</p>
看着点头的高云青,大内官继续道:“不论他动机如何,陛下是个心软念旧情的!没有确凿的铁证,张大人最多有个渎职的罪过。”</p>
“卑职明白!我们和靖哥儿,下手的确重了些,知悉关系的贼子,一个也没活,我等应该将那贼首活捉才对!”</p>
“此话不错!听说你和靖哥儿一起来的皇宫?”</p>
“是。”</p>
“嗯,不用等靖哥儿他了,他如今还在皇后娘娘那儿呢!”</p>
“多谢大内官。”</p>
说完话,看着摆了下拂尘的大内官,高云青道:“卑职告退。”</p>
“嗯。”</p>
皇后殿内,</p>
皇后一脸笑容的看着正在和赵枋坐着说话的徐载靖,</p>
眼中除了笑意,还有不少对后辈的欣赏、疼爱神色。</p>
也不怪皇后对徐载靖有这般的感情,</p>
先不说皇后自己怀上赵枋,以及后来赵枋小时候被徐载靖救的那次。</p>
那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p>
只说最近,</p>
因为张士蟠在皇宫禁卫中任职的事情,</p>
前些时日,听闻贝州出事,皇后为了将张士蟠从皇宫禁卫中弄出去,将赵枋遇到危险的可能降到最低,几乎是和皇帝撕破脸的,</p>
就连自请去皇后位的话都说出来了。</p>
因为这个,晚上徐载靖来宫里劝说的时候,也挨了皇帝的迁怒,被勒令去贝州查看。</p>
然后呢.</p>
贝州差点出了大事。</p>
如若贝州城中的军资真被烧了,那烧的就不止是大周子民的血汗,还是大周将士的战力。</p>
倒不是说皇后为此幸灾乐祸,贝州出事验证了自己的想法,乃是因为在皇后看来,徐载靖身上发生的事情,颇有些‘万事皆利于我的意思’。</p>
看着赵枋和徐载靖身旁,正在解说的顾廷烨,还有睁着大眼睛看来看去的廉国公嫡长孙卢泽宗,皇后眼中笑意更加浓厚了。</p>
“殿下,那贼人头目踩在盾牌上,一跃有这么高!”</p>
顾廷烨跳脚比量了一下继续,看了旁边的认真听的卢泽宗一眼,道:</p>
“看到此景,我心里着急啊!那长柄朴刀的威力,我是了解的!但!小臣我一眼就看出了那贼人头目的破绽!”</p>
赵枋和卢泽宗睁着大大的眼睛,连连点头。</p>
小内官庆云更是赶忙递上了润喉的饮子。</p>
顾廷烨点头致谢后,继续道:</p>
“就在此时,靖哥儿和小臣我心有灵犀,心意相通,就朝着我看出的那个破绽,引弓射去!”</p>
“二郎,那破绽是什么呀?”</p>
赵枋疑惑的急声问道。</p>
“嘿,殿下,破绽就是,那贼人头目居然没穿锁子铠!这腋下露在了我和靖哥儿跟前。”</p>
“任是他如何厉害,嗖,只是一箭,那贼首便受了疼,握不住长柄朴刀,从半空中掉了下来!”</p>
赵枋、卢泽宗听得入神,点头不迭。</p>
“嗖!又是一箭,便贯胸而出!”</p>
“嗖!第三箭就毙了那贼人头目!!”</p>
“哦!真,真是精彩!”赵枋叹道。</p>
顾廷烨笑了笑,道:“殿下,精彩的还在后面呢!”</p>
赵枋将茶盏递到顾廷烨嘴边,道:“快说,快说!”</p>
顾廷烨还没飘,躬身一礼后,道:</p>
“话说.小臣三面皆敌,但小臣看护的乃是靖哥儿后背,岂能松懈.”</p>
“我一听,便迈步上前,将手中长槊郑重交到靖哥儿手中,道‘五郎,莫负了我这柄杀敌槊刃!’”</p>
“靖哥儿受我鼓舞,重重点头后,奋力将槊掷出.”</p>
“我等又去了那贝州大仓!殿下,你猜怎么着?”</p>
赵枋和卢泽宗以及小内官庆云,皆是摇头。</p>
“只见那贝州大仓的高墙上,立了十几个凶神恶煞的贼人头目,见到我和靖哥儿就要喊弓手来射!”</p>
“但,他们见到我们身后的贼首后,皆是神色惶然!有的大惊失色,有的却似乎松了口气,见此时机咳”</p>
看了眼徐载靖,顾廷烨道:“靖哥儿,要不你来说说?”</p>
徐载靖摇头,道:“二郎说的精彩,我就算了!”</p>
顾廷烨看着殿内众人,点头道:“好!见此时机,我当即和靖哥儿对了个眼色,朝着那几个大惊失色之徒,引弓射去。”</p>
“我俩又往那大仓厚门射了几箭,靖哥儿身边的青云就要上到墙上时,贼人中忽有人大喊‘大周万胜,为国尽忠’的呼号,砍杀了身旁数人!”</p>
赵枋道:“可是那个姓杜的钤辖?”</p>
“正是!”</p>
顾廷烨又是一阵很有瓦舍单人说书神采的讲述,直听得赵枋、卢泽宗,乃至皇后都是一愣一愣的。</p>
当顾廷烨绘声绘色的说着‘长垣县南遭遇伏击,徐顾两人奋勇击杀强敌’时,</p>
皇帝所在宫殿,</p>
刚办完事情的大内官,看着在殿外走廊恭候的众大周臣工,笑着躬身一礼,摆了下拂尘后,道:</p>
“诸位大人稍候,奴婢这就进去通禀。”</p>
“有劳大内官。”</p>
进到殿内,</p>
一番禀告后,有些无精打采的皇帝点头道:“嗯,让他们进来吧!”</p>
“宣,诸臣工进殿!”</p>
待大臣们进殿,皇帝吩咐赐座后,道:“好,说说吧!皇甫爱卿,你先来!”</p>
“是,陛下!”</p>
皇甫尚书从袖中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展开后道:</p>
“陛下,据张将军复核,贝州大仓中现有乌锤甲,五万副,每副作价四十五贯。”</p>
“有朱漆山文甲,三万副,每副作价四十贯。”</p>
“有提刀,四万柄,每柄作价三贯三百文。”</p>
“有强弓,四万张,每张作价一贯八百文,”</p>
“有弓弦,九万余条,每条作价一百二十文。”</p>
“有劲弩,五万张,每张作价两贯五百文,”</p>
“弩弦十万余条,每条作价一百四十文。”</p>
随着皇甫尚书的话语,皇帝缓缓坐直身子。</p>
“弓箭八百万支,每支作价八十文。”</p>
“弩箭一千五百万支,每支作价七十文。”</p>
“.”</p>
“兵帐一万座,每座作价七十贯九百文。”</p>
“战车两千九百余辆,每辆作价一百一十贯。”</p>
“战鼓七百面,每面作价七贯二百文。”</p>
“.”</p>
“以上,共折合银钱七百一十七万两千八百余贯。”</p>
皇帝重重点头,看着御案前坐着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众臣工,缓缓道:“好,诸位爱卿论一论,该如何赏赐他们吧!”</p>
“吏部,李尚书,你们先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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