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忽然响起,他接了个工作电话,拿着信封返回车上。
公司有个海外项目出了点问题,急需处理。
信封被放置在抽屉里,拿钢笔压着。
席靳白忙起来连休息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一时把桑余这封信忘了。
直到隔天晚上睡前才想起。
凌晨一点,房间里悄然无声,拖鞋踩在羊毛毯上消了音。
他走到书桌前坐下,拉开抽屉,发现压在信封上的钢笔不知何时漏了墨水,染黑了信封一角。
席靳白蹙眉,直接把钢笔丢进垃圾桶,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拆开看看里面的信纸有没有受损。
揭开封口,里面是一张对折的白色信笺,幸好信封是牛皮纸做的,较为厚实,信笺上只印到了一点墨水。
他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本打算检查一下就合上,可眼前的字迹太过熟悉,娟秀玲珑,工整美观,显然是桑余的字体。
动作凝滞住。
明知这样的行为不对,却还是挪不开视线。
最上面一行写着“告别”两个字,他忍不住看下去。
【十五岁那年,我喜欢上了一个少年,他在我被嘲笑、身处窘迫中时给了我一件衬衫,他那样干净的站在光里,如同烈日下的一抹清风,生动地掠过我的世界,那一刻,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可惜萍水相逢,后来再也没见过,但他却悄无声息地住进了我心里。】
席靳白目光停顿,捏住信笺的指尖收紧,酸涩在胸腔翻涌,蔓延至嗓子眼,又生生咽下。
是她暗恋的人。
他控制不住,会吃醋也会嫉妒,嫉妒有人能占据她的心,让她心动和喜欢。
可当他再往下看,整个人都僵持住,四肢百骸泛起剧烈的疼,是心脏窒息,更是刺骨锥心。
【直到二十二岁那年,我终于又遇到他了,那是我最狼狈时,我紧紧抓住他的手,求他救我。我鼓起了生平所有的勇气,换来一个留在他身边的机会。
他对我很好很好,帮妈妈找最好的医院和医生看病,给了我一份工作,在我被欺负时站在我这边替我撑腰。
但我却渐渐不满足了,贪婪地想要更多,我想要他爱我,哪怕一点点也好。
我一边守着自己的心不想让自己陷得太深,一边又在他的温柔里清醒沉沦,挣扎在泥沼中出不来,而他却可以随时抽身离开。
喜欢他很委屈,患得患失,不敢过问他的事,怕他不高兴,也怕他看出我的心思,而且,我也没有资格过问。
我生日那天,他在巴黎大街丢下我去找别人,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那天其实是我生日,我也没有别的心愿,只想听一句生日快乐。
我站在街上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记得那天的风很冷。
后来他生日,我亲手做了一个蛋糕还有一桌他爱吃的菜,可陪在他身边过生日的却是别人。明明只是不小心被蟹钳划破了一道小口,可为什么会那么疼啊。
终于,他要和季明珠在一起了……那就祝他以后平安喜乐、一切顺遂吧。
爱他是我的自由,不爱我也是他的自由,所以我从来不怪他,是我自己一直在奢望一场不可能的梦。
暗恋就像独自走在一条漆黑蜿蜒的蹊径上,看不到尽头,也窥不见天光。
从十五岁到二十三岁,我喜欢了他整整八年,终于结束了。
我想,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一定不要再喜欢你,席靳白。】
最后三个字,落笔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