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家中有小孩的村民,便被叫到了村委会。
也就是许先国在牛村当了多年的村支书,在这里有着很高的威望,要是换成其他人,除非是下乡放电影的文化干事,又或者是走乡串村的杂技团队,能让他们有热闹可看,否则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就把人全都叫来,哪怕是开社员大会,他们都没有这般积极。
不过这个时间点,正是做晚饭、吃晚饭的时候,村民们虽然来到了村委会,却都有些不耐烦,纷纷说道
“书记,你这个时候叫我们过来,有啥子事嘛?”
“我灶上还在烧着饭,有啥子事你快点说,不然饭烧糊了,今天晚上就只有在你屋头吃饭了。”
“有啥子事情不能白天说嘛,非要天黑了才把我们喊过来,过场多……”
“白天的时候喊你,你也不会来哦,我看到你白天的时候在幺店子上面打牌,怕是书记来把你的牌桌子掀了,你才肯听他的招呼。”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让村委会变的热闹非凡,搞的几户家在旁边、没有小孩的村民也端着饭碗跑了出来,还以为是有什么热闹可以看,好奇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县里面文化馆的人来放露天电影?怎么之前没有听到通知。
也有人看到了杨欣,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杨欣?你娃好久回来的?真是太好了,帮我辅导一下孙娃子的作业哇?他喊我辅导,我大字认不到两个,啷个辅导嘛。还说啥子水池子里面灌水,一边灌一边放。你说哪个人会这样子做?那不是脑壳有包,浪费嘛。”
“人都来齐了?”许先国扭头问了杨欣、春晓等人一句,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才拿起烟杆在墙上磕了磕,吐了口唾沫,大声喝道“行了,都不要说话了,安静,听我说。”
许先国的声音极具穿透性,再加上他多年来的威望,瞬间就让交头接耳聊天的村民们安静了下来,齐齐看向了他,想听听他在这個时候把众人叫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两件事。我先介绍一下,这是县里面派到我们村来的大学生,春晓。以后她就在我们村子里面工作了,你们认识一下,回去后也把这个事情给伱们左邻右舍说一下。人家一个大学生,放弃了城里面的优渥生活,跑到我们牛村来,光是这一点就值得我们敬佩,以后你们都要支持春晓的工作,要是让我晓得,哪个敢欺负春晓,不配合她的工作,看我不收拾他。”
许先国先介绍了春晓,在场的村民,有人在杨欣和春晓回村的时候就见过春晓,听杨欣说起过她的身份。但也有人是现在才知道这个事。
对于春晓,他们也有两种不同的看法。一种和许先国相同,觉得春晓一个大学生,跑到他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确实很不容易,叫人佩服。另外一种则觉得,春晓跑到牛村来就是为了镀金,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调回城里,甚至还有可能会升官。
但不管是抱着哪种心态、哪种看法,他们都很给许先国面子,等老村书讲完了话,便七嘴八舌的答应了起来,甚至还有几个过于热情的婆婆大娘,打听起了春晓的情况,比如有没有对象什么的,又问了她的岁数生辰,说是要去给她说个对象,还讨论起了谁家的孩子在哪里工作,收入是多少,是否配得上春晓,搞的春晓哭笑不得,同时对村里面这些上了岁数的大娘大妈们,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安静,介绍对象的事情你们下来后再讨论,我接着说第二个事。”许先国又喝了一声,等到众人稍微安静了一些后,眼睛在他们带来的那群小孩子身上扫了扫去,开口问的话,却不是奔着村民去,而是奔着他们的孩子“今天你们谁去杨欣家的果园,摘了他们的柑子?”
听到这话,小孩子们的反应各自不同。有人一脸茫然,有人好奇的看着左右其他小伙伴,有人则是脸色微变,但强作镇定,也有人下意识的就往家长身后躲,明显是在心虚害怕。
村民们听到许先国的问题,先是一愣,紧接着看到了这些小孩子的反应,立马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自家小孩没有异样的人,纷纷放下了心,含笑操着手看热闹,甚至还起哄,跟着问谁去摘了杨欣家的柑子,快点儿出来承认。而那几个看见自家小孩躲闪、露怯的家长,则是在错愕之余有些恼怒。
他们中有人一把拽起了自家小孩,臭着脸质问道“你跑去摘别个的柑子了?你个死娃儿,屋头是没得柑子吃嘛,还要去摘别个的?之前屋头柑子熟的时候,咋都没见你吃几个?”
也有人护犊子。毕竟留在村子里面的多以老人和小孩为主,所谓的隔代亲,都宠爱自家的孙儿孙女,而且摘几个柑子吃,在牛村从来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反而觉得许先国和杨家父子有些小题大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他们的孩子,让他们和他们的孩子都丢了脸面。就算小孩子不要脸面,他们这些大人可还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