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大家都是兄弟，今天又是我们以前在省委大院的老同事聚会，干嘛这么拘束呀。”陈宁笑着说道。现在明山的形势，前天在和高晋他们吃饭的时候，陈宁已经都了解得很清楚了。知道陈华跟莫建林走得挺近，也从费明的口中得知陈华对他挺照顾的。

其实，陈宁并没有要怪陈华的意思，不然今天也不会通知陈华一起出席这个聚会了。陈宁很清楚陈华当年能从省直工委这个清水衙门调到明山是出自莫建林的推荐，陈华跟莫建林走得近，而且还对费明很照顾，这说明陈华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陈华，你在明山工业区干得相当不错嘛，我今天翻了翻材料，这两年明山工业区的总产值都在以每年不低于二位数的速度在增长。有时间，我到你们工业区来走走。”陈宁接着又笑着说道。

陈华一听，陈宁表示要到工业区来，这分明是依然象以前一样，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也没有丝毫责怪自己的意思。陈华的心总算是落地了，声音有些异样地说道：“陈市长，这，真是太感谢了，欢迎陈市长到我们工业区来视察。”

“哎，刚才不是说过了嘛，大家都是兄弟，这么拘束干嘛，来，来，大家都坐。”陈宁笑着招手示意着，说道。

于飞跟高晋也是老熟人了，于飞的年纪和资历都比高晋来的大，两人如今虽然都是正处级，但是要论手中的实权，那差得太大了。

于飞拍着高晋的肩膀，颇为有些酸溜溜地感慨道：“高晋，还是你好啊。”说着，眼神还望陈宁那边转了转。

于飞的为人，高晋跟陈宁一样，也是太了解，于是也就笑着跟于飞开玩笑道：“于秘书长，你可是市府领导，我们这些下面基层的同志，怎么能跟你比呢。”

“高晋，你这不是搓我吗？我这个手中没有实权，在市政府靠边站的副秘书长，哪里比得上你一个春风得意的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呀。”高晋地话触到了于飞的痛处，于飞显得有些不高兴。

陈宁在一旁听到了，连忙笑着说道：“行了，少说两句，赶紧坐下吧。今天是老同事聚会，别没事比官大、权大的。”

以前，在省委大院的时候，由于陈宁是一号周长平的秘书，所以在私下的聚会中，也隐隐以陈宁为首，现在更是当然了，陈宁已经贵为临州的常务市长，级别比他们都要高出很多，是当仁不让的老大了。

虽然是私人聚会，但是在坐的都是体制中的人物。陈宁坐了首位，左首的位置，高晋因为刚才看到于飞有些不高兴，硬是把于飞请了上去。高晋在右首相陪。费明跟陈华昨天还是上下级，但是今天费明作为市政府办公厅综合处的处长，地位应该在陈华之上，但是费明还是坚持在陈华的下首坐了下来，也算是对老领导的尊重，同时也有对陈华这一年多来对自己的照顾表示感谢。

开席之后，作为桌长，陈宁率先表明，今天不谈工作，只叙旧情。他这也是担心于飞在酒桌上又要跟自己谈起工作分工的事。刚开始，于飞和陈华还显得挺拘谨，但是在陈宁和高晋的影响下，再加上酒精的作用，渐渐地也开始放开了。五个人，四瓶茅台。酒量最不济的于飞也是由于心中有苦闷，在结束的时候，就已经醉倒了。

费明作为陈宁的秘书，在酒桌上虽然也喝了四五两的白酒，但还是保持着清醒的头脑，陈宁让费明把于飞扶下去，然后让自己的司机把于飞送回去。费明一个人扶醉得已经不省人事的于飞有些吃力，陈华连忙上去搭了一把手，两人把于飞架着扶下楼。

看着费明和陈华架着于飞下楼的背影，高晋叹了一口气，向陈宁说道：“于飞这是在市政府混得不如意啊。”

陈宁也苦笑了一下，说道：“今天上午，他来找我，让我帮他调整分工。”

高晋听了连连摇头，说道：“于飞这人就是不长记性，吃的亏够多了，就是记不住。你陈老大刚刚调到市政府，他就是有这个意思，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来找你呀。”

高晋跟于飞在省委的时候，关系就挺好，大家都是高干家庭出身，比较有共同语言，高晋也不忍看到于飞混得这么惨。微微顿了顿之后，对陈宁说道：“陈老大，如果以后有机会，能拉他一把就拉他一把。现如今，他老爷子也退休了，他能靠得上的人，我看也只有你了。”对此，高晋也颇为感慨，自从高部长退居二线之后，也有好多人对高晋也没象以前那样给面子了。莫建林就是一个最鲜活的例子。所以，高晋对于飞也挺同情的。

“是啊。”陈宁点了点头，长叹一声，说道：“他老是在市政府这样混下去也不是个事。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哦，对了，你有机会也劝劝他，以后嘴上要放个把门的，别象以前那样，有事没事就乱放炮。”其实，就是高晋不说，陈宁也会在合适的机会帮帮于飞的。毕竟大家原来的关系都不错，而且陈宁也是一个很念旧的人。

高晋点了点头，他和陈宁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十分默契的关系，陈宁既然点头了，说明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帮于飞的。也就不再深入这个话题了，把玩着手中的车钥匙，笑着说道：“待会，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今天酒多喝了一点，想一个人走走。”陈宁笑着拒绝了高晋。红泥就在西子湖边，离陈宁的家也不太远。

两人走到楼下之后，费明已经和司机老王开着陈宁的车送于飞回家了。陈华此时还站在门口，看到陈宁和高晋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高晋见此情景，笑着跟陈宁打了个招呼，接着又拍了拍陈华的肩膀，笑着说道：“你们聊，我先走了。”

高晋知道，陈华肯定是有话要跟陈宁说。陈华也感激地看了高晋一眼。

“陈市长，我送您回去吧？”陈华走到陈宁的面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陈宁摇了摇头，笑着拒绝道：“不用了，陈华，我家离这儿不远，走回去就行了。”

听到陈宁拒绝了自己的建议，陈华隐隐有些失望，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陈宁看着陈华一副欲言又止尴尬的样子，心里知道陈华想说点什么，拍了拍陈华的肩膀，笑着说道：“陈华，别想那么多，只要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把明山的工业区管理好，争取产生更大的效益。行了，天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说着，便打算抬步往前走。

看到陈宁要走，陈华一下子鼓足了勇气，连忙拦在陈宁的前面，涨红着脸说道：“陈市长，我，我，对不起，我对不起您。”

陈宁收回了脚步，看着眼前胸膛不断地起伏，一副激动而又带着一脸的愧疚的陈华，微微一笑，说道：“陈华，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嘛，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陈宁当然明白陈华所指的是什么事情。

“陈市长，我......”陈华见陈宁这么说，连忙急着想解释道。

陈宁摆了摆手，打断了陈华继续往下说，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说道：“陈华，你别说了，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这不管你的事，再说，人各有志，我不能勉强别人怎么做。”说到这里，陈宁语气很冷，冷得陈华听着不禁有些害怕。

不过，陈宁不想就这个话题，向陈华展开，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接着陈宁又微笑着说道：“陈华，你不要心理负担太重了。其实，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费明在你手下当了一年多的副主任，你不是对他很照顾嘛。昨天，他还在跟我说，他可是在你的身上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好了，不说了。我还是那句话，好好工作，有时间我会到你们工业区来看看的。”

陈宁再次向陈华表明自己要去明山工业区看看，就足以表明，陈宁并没有任何怪陈华的意思。陈华也当然听得懂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神情有些复杂地退到旁边，说道：“陈市长，那，那您慢走。”

陈宁朝陈华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地沿着西子湖往前走去。

陈华站在原地看着陈宁的背景，心里也是感触良多。两人虽然已经认识七八年了，但是陈华心里很清楚，地位的差异使得两人的关系再也不能回复到从前了。而且在陈宁的心目中，自己也无法跟费明相比。不过，陈宁还是没有怪自己紧跟着莫建林。这是陈华唯一感到庆幸的。同时，陈宁也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应该要跟莫建林保持一定的距离了。刚才在陈宁的话语中，陈华已经明显到感觉到，莫建林在陈宁的心中已经被判了死刑了。虽然，莫建林对自己很好，但是在这种二选一的情况下，陈华只能选择陈宁。

走在美丽的西子湖畔，透过路灯，陈宁能看到湖边的柳树已经开始抽芽了，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着。陈宁突然冒出一种感慨：回来了，终于又回到临州了。自己现在就象是刚刚发芽的柳条一样，迎来了人生中又一个春天。如今的临州就象是一个能让陈宁充分伸展拳脚的舞台，就看陈宁今后该怎么如何发挥了。

初春的夜晚，还有几分寒意，一阵风吹过来，陈宁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让陈宁从思绪中清醒了过来。深深地吸了口气，陈宁这才想起，还没有通知胡秋月来接着自己了，想起胡秋月，陈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馨的笑意，掏出口袋中的手机，也不发短信了，直接就拨通了胡秋月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