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泽也知道家里的小孩时常被人欺负，可如果他停了一天的短工就少了一天的工钱。他们还要读书识字，如果不多存些钱又能怎么办。生病了拿什么买药……村里就这么点大，买了什么，有多少工钱一清二楚。夜里的时候，他也给他们报过仇。前一段时间不知怎的，队里的小孩都被大人揍了一顿，从那以后左牙牙出去，回来时也没有什么灰头土脸，什么淤青。左泽就知道大队长乔平肯定又严抓了一番。大队里也只有乔平他们认为，所有人平等。左泽心里苦涩，自从家里被打上那个黑名字，他就知道一切都改变了。那些人看自己的目光不再是尊敬羡慕，而是带着陌生的打量，轻视，厌恶。后来乔平上位，他们家的日子才好了不少。就连时常去到他们家里翻找东西的几家流氓也被乔平寻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下×放到其他的地方。左牙牙给自己的弟弟拿了一块糕点放在手里，再看看盒子里的点心，又挑了一块方方正正的递到他嘴边：“哥哥吃。”看着自己手里的木屑，左泽没有犹豫将散发着焦香的酥饼含在自己的嘴里。左牙牙见自己的哥哥吃下，露出了可爱的笑脸，自己也挑起一块花样的小心翼翼咬了一口，碎屑掉下她连忙用手捧着。两个小孩细细品尝，随后露出了同款治愈的笑容：“好吃。”左泽心里苦涩又微酸，是他没有能力，不能给他们买好东西。对于乔家以及乔家新回来的知青，他是感激的。感激她没有像那些大城市里的人恨不得将他们沉塘，乔青黛看左牙牙的目光如同看平常家的小娃娃，会关心她，照顾她。这些都是他这个哥哥很少能给牙牙的东西。“姐姐好！好吃！”左阳阳说话还有些吞吞吐吐，应该是许久没有和人对话的缘故。毕竟左牙牙成天往外跑，因为他身体弱，左泽怕他出去挨打出事，就不许他跟着左牙牙去。而左泽自己也要忙着去工作，所以也极少在家，通常他回来的时候家里两个娃娃已经睡了。但左泽早上离开前会把他们叫起来洗澡，准备三餐，所以这两个小孩才没有跟泥娃娃似的。懂事的左阳阳就自己守着屋子和木块玩，和泥土玩，数着小蚂蚁玩。没有人跟他讲话，长年累月语言能力便下降了不少。左牙牙讲话就很灵活：“青黛姐姐买的！快吃，吃饱才能给她干活！”左泽：……真不愧是阳阳的好姐姐。想起了那名身体虚弱的少女，左泽嚼了下口中点心，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工具，又低头研磨。自家哥哥一向话少，最近更是忙。左牙牙不懂明明自家有很多钱票，为什么哥哥还要这么拼命。可是哥哥说要是被人知道她家还有很多很多钱，就会像以前一样被人抢走，左牙牙再三缄默。一人吃了两块后，左牙牙看着还剩一半的点心，万分珍惜地将它们包起来，放到堂屋。而她去厨房喝水的时候，还看到柜子上面摆着的几盒鸡蛋糕。左牙牙以为常，喝了口水就出去了。正如左牙牙所说的那样，左家其实并没有走到绝路。左爷爷虽然当着大领导的面散去大半家财，最后剩下一点让各族的人离开这里。但这里是他们左家的根，就连密室都有两个。左爷爷当初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打开他房间的密室，领着大领导他们下去搬走了所有的财产。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再加上左泽这些年一副贫困潦倒的模样，所以不管是青山大队的人还是一直窥视着他们左家的人，如今都已经淡了心思。其实那个地窖只不过是他们用来转移视线的小地窖，更大的地窖则是在离厢房最远的厨房下面。要打开那个地窖，先要把十多斤重的水缸挪开。然后再扫开上面的草屑和土，挖出一块石砖。石砖下面隐藏着地窖门口的开关，按下开关后那地窖才会出现。往下爬十米，就能看到一个黝黑的地窖。里面堆满了无数古董金银珠宝，还有钱和票。但左泽知道他们左家散尽家财的说法，只是有一部分人信了。起码之前在他们做家当佣人的那些人并没有信，或者是他们不愿意信。举报了左家的那些人凭着这些事一步登天，坐上了高位。近些年还时不时紧盯着他。见他们实在过得困苦，连小娃娃都快要烧傻也拿不出钱才恼羞成怒的升职离开，前往另外的城市。那边有更多的地主家，左泽得知这消息的时候勾着嘴角一笑。很快，他们就能发现他送的大礼。到时候这些害过自己家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家中的财产足以买下整个青山大队，但对他们来说犹如蜜糖砒霜——动不得。一动就会被阴冷贪婪的毒蛇粘上，再也挣不脱。如今只不过是隐忍多年后才看到的胜利，左泽透过大门看着外边的青山大队。或许那里有人也知道那些贪婪的毒蛇注视他们，也不断为他们遮掩。左牙牙从厨房走出来，看到自己的哥哥正在看着大门发呆：“哥哥！去玩去玩！”左泽回神板着脸：“天要黑了，不可以出去。”左牙牙有些失落坐在门口看着下面的青山大队，远远认出了乔青黛的家，双眼闪闪发光。小脸上满是欢快的色彩：“明天再去找姐姐玩吧。”左阳阳跟她挤在一起：“我也去！”今晚，乔家果然吃上了香喷喷的烤鸭。半干的烤鸭没有失去原先的油分和水分，反而还带着些湿润的油脂。一刀分成好几份送去各家后，乔奶奶开始料理自家的晚饭。她摘来当季的蔬菜过水捞起，用火烤热的烤鸭香气弥漫。蔬菜里包裹上一片切得薄薄的烤鸭，香得人舌头都要吞下去。乔青黛面前的小碗里已经装满各种肉和蔬菜，她连忙阻止，让几位长辈吃自己的，不用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