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今天到会的头领只有八人,除了邓飞孙新都到齐了。
看着中间突兀空出来的两把交椅,邹润无奈笑了笑,不过今天的会议主要是讨论经济建设,和这二人关系不大,便没让人硬叫来这二人,权且教他们休息半天便是。
“今日主要说说山寨财源之事,我山寨财源之前一半靠借粮,一半靠售卖私盐,可眼下马上大举扩编,钱粮耗费之大,很快就会入不敷出,似此诸位可有佳策?”
面对邹润的询问,众人面面相觑。
话说山贼强盗除了抢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么?但是自家寨主又百般强调,不能大抢大掠,不能惊动官府,这条路被堵死,那只有私盐这条路可以走了。
道路众人都懂,可怎么大卖私盐,这又是个问题。当今朝廷实行盐、酒、茶等物资专卖之制,没有官府公文,这私盐很难运送出境,难以大面积铺售。
一时堂中无人接话,全都眉头紧锁,涉及主管此事的邹渊和杨林更是相视苦笑,不知该如何开口。
邹润当然知道这事指望不了在座的任何一个人,但是他既然说了,就自有其用意。
为的就是让他们知道这个家不好当,寨主这个位子不好坐。不然的话,这些家伙日后大手大脚地花起钱来没个数,最后兜底收拾乱摊子的还得是他。
等了半晌,见厅中气氛愈发沉闷,邹润心知敲打警告的效果已达到,再沉闷下去可就起反作用了,这才略微咳嗽几声,说出酝酿已久的计策。
这番谈话提纲挈领之下,便可归纳为以下几点。
第一,明确私盐售卖的主体地位不动摇。私盐是天下百姓的必需品,砣矶岛晒盐场出来的盐,拥有成本低、产量大、品质好、卖相佳这四大特色,从在登州附近两个县的先期市场销售所受欢迎程度便可见端倪。
除了登云山所在的黄县境内,之前借着孙新顾大嫂的路子,登云山的海盐已经售卖到蓬莱和牟平两县,不光受到广大平民百姓的喜爱,很多小伙的私盐贩子都慕名前来进货。
可以说登云海盐这个品牌已经彻底打响,所以邹润接下来要干的就是大量铺销。
而铺销的途径有两条,一条是绿林的路子,这是之前杨林一直努力的方向,无非就是结交各路绿林豪杰,尤其是做私商买卖的群体,先和他们喝酒吃肉交朋友,然后推销产品,接着就等着回头客来拿货便是。
这是后世典型的赊销体系,一般来说这种体系有一种显而易见的弊端,那就是发货容易回收货款难,但是杨林背后有登云山上千提枪拿刀的喽啰,他不怕收不回来账。
另一条道路则是邹润在东京乘船到梁山,继而又乘船到莱州的这段路上发现的新路子,“运河”这两个字里蕴含着无穷的商机。
终其北宋一朝,有漕运四渠,分别为:汴河、蔡(惠民)河、金水河、广济(五丈)河。这四条运河连接东京城,以通南北各地,是北宋王朝的经济命脉,在刘晏、曾孝广等北宋名臣制定的分段组纲法和转般法等制度的框架下,一直运行良好。
尤其是转般法被后世配享孔庙的吕祖谦称为“此是本朝良法”——“兵食有余,国家建都大梁足食足兵之法,无以加于此矣。”
可到了徽宗政和年间,转般法遭受重大破坏,在蔡京的授意下,一大批奸佞之臣将运河沿途的钱库和粮仓的钱粮全部取出来供给宋徽宗挥霍耗费,这不仅造成百姓肩上负担更重,怨声载道,就连负责驾船的船夫和押纲的舟卒都大量逃亡。
数十年间形成的良好且严密的漕运制度出现了巨大漏洞。
北宋元丰七年,主管天下漕运的漕司衙门规定:漕船每船可携带一分私货,禁止沿河税务机构拦检追问。而现在由于亏欠、拖欠和挪用大量专项钱粮,原本只允许携带的一分私货已经变成了三分还不止,此事在运河上已经成为常态,有关诸司对此习以为常,保持默许态度,不然的话船夫舟卒逃亡的现象将更加严重,维系国家命脉的漕运体系将彻底崩溃。
邹润瞅准的就是允许夹带私货这个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