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拍开的那人愣了一会才终于反应过来,眨了几下眼睛想看清楚她的脸,“你打我啊?”
“我来找我。”
她答非所问,男人却“哦”了一声,忽地顺了她的逻辑继续往下说,“找谁?不找小爷我?”
“薄彦辰。”
“薄总,有人找啊!是个极品——”
顾娇娇径直从他身侧经过,男人瞥了她一眼,捧着自己的酒杯继续在旁边转圈圈,嘴里哭嚎着一些不成调的拍子。
一旁尚还清醒地认出了她,便让开位置,还主动拍了拍薄彦辰的肩,“薄总,你老婆。”
“老婆?”男人手掌还扣在酒杯上,正欲继续往里倒酒,闻言自嘲地勾了勾唇,哑着嗓音道,“我没老婆。”
“怎么没有?你前阵子结了婚呢,我还参加了你的婚礼。她就是你老婆。”那富二代很认真地提醒,“虽然现在外界都在传她是个丧门星,刚嫁给你你就出这么大的事。”
顾娇娇浑身一窒,小脸上表情都有点僵。
却还是硬着头皮往前,伸出手去碰了碰那边颓然靠着的男人。
“大叔,是我。”
“你谁啊?”男人回应她很快,说出的话却格外疏离。
“……你老婆。”她强忍着心中哽咽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薄彦辰终于睁开眼,黑眸如墨一般紧紧凝着她。
那瞬间顾娇娇甚至觉得,大叔的眼神应该是清醒的,只不过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间,而后便发现男人满脸醉态,似连神色都变得颓然。
恍惚间他发丝垂散,眼底是宿醉后的一片乌青,疲惫之色染在面上,竟好像是连面相都变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大叔,跟我回家。”
男人直接推开了她的手。
皱着眉,满是烦乱不爽,“你怎么回事?”
薄彦辰一把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整个人身上都泛着一股孤寂不悦的情绪,紧紧盯着她,如利刃一般的眼眸,像是在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女孩心底被狠狠刺痛。
“你喝醉了,不认识我也没关系。我不和你计较。”
“回家再说。”
她一边心痛,一边却又满腹委屈。
纠结在一起的情绪让人左右为难,最后只能想到一个单纯的念头,那就是先带他回家。
可男人一动不动。
他身躯僵硬得如同一座山一般,任凭她如何拉扯都没有任何动静。
只是很不爽地呵斥。
“滚!”
“啪”的一下空气陷入岑寂。
有人将音乐声关掉,按住了那边醉醺醺嘴里咕哝个不停的纨绔,主动去叫薄彦辰,“薄总,真是你老婆。你都快破产了她还不离不弃,这么好的女人去哪里找啊。”
“可不兴叫人家滚的呀,多好一嫂子。”
“我没老婆。”男人嘴里只重复着这句话,被一群年纪轻轻的二代训得狠了,便忽然勾开唇笑了一下,“我没和她领证。”
“啊?”
“没领证啊。”
“那法律上好像确实不是。”
“只办婚礼不算数的吗?我才二十岁我不懂啊……”
“贵圈真乱。”
几人叽叽喳喳的。
顾娇娇这才发现,他们年纪都不大,二十出头刚毕业的样子,脸上大多还稚嫩,虽然样子像纨绔,可从她进来开始,就连喝醉酒那人,都不曾为难过她。
真正为难她的人,只有一个。
“大叔,你什么意思?”从刚刚那句话她便已经听了出来。
大叔根本没喝醉。
至少他现在还分的清楚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自己,也知道两个人在讨论的话题是什么。
甚至能轻而易举分得清,办婚礼和领证之间的区别,而后那样决然地说出来。
“没什么意思,不是就不是。”
他坚持己见。
而后招呼着其他人,“愣着干什么,继续喝啊。你们又没老婆?也不用继承家业,父母都不管,还不玩?”
“可是——”
当着顾娇娇的面,他们反倒有些玩不开了。
一个个的虽然都不是长子,大多不是父母重点培养的对象,平日里想多玩乐也没人会管。
可教养多是刻在骨子里的,这群人都还没歪。
他们对“老婆找上门要带人离开”这件事,有天生的敬畏。
迟疑了下,还真就没人敢去接薄彦辰的酒。
反而低声劝着,“薄总,您还是先回吧,这都玩好多天了。”
“对啊对啊,我们几个比你小一轮呢,回到家里爸妈都是让我们叫薄叔。这婶子来了,咱也不敢再继续闹啊。”
说话间,互相招呼了几句,都有准备走的意思。
顾娇娇能清晰看到男人的脸色,在这瞬间沉下去的变化。
等了好半晌,他似乎仍在思忖解决的方式,抬起头看着她。
女孩模样乖巧,小脸蛋上有些委屈巴巴的表情,但没有掉眼泪,只眼圈微微有点红。
可人是不肯走的。
就定定站在那,一动不动的。
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不跟着回去,这倔强的小姑娘会一直杵着。
薄彦辰有些烦乱地扒了扒头发,皱起眉凝着她,“非要跟我对着来?”
“没有。”
“那还不走?”
“你走我就走。”顾娇娇现下没有别的念头。
委屈也好,被嫌弃也罢,总归先将人领回去,醒了酒,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他要是真不认自己是他老婆,那就……算了。
薄彦辰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许久都不曾说话就这样定定盯着她,直到看见女孩抽噎了一下——
眼神蓦地一紧。
他站起身来,不悦地扒了一下凌乱的短发。
“催催催,男人喝个酒也催?”
“你喝了三天。”小姑娘格外冷静地反驳他,不哭不闹的,陈述的事实却让人心惊。
薄彦辰眉心蹙拢,到嘴边那些骂骂咧咧的话,忽地收了回去。
他俊脸凝起,长腿迈开迅速朝外走。
动作很快,没有停留,大发了脾气——
“行,你不听话!回去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