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没说，可那眼神却渗人的很。
小家伙浑身一哆嗦，手当场就松开了！
“那、那就去医院做手术嘛。兜兜又没说不去呀？妈咪你不要生气噢，兜兜很乖的啦。”
刚刚还疯狂撒泼的小团子，瞬间便乖巧如小猫咪。
肉呼呼的脸蛋扬起，还冲着顾娇娇讨好地笑了笑，“哎呀，兜兜就是跟妈咪你开个玩笑嘛。不是你教导了兜兜，要多陪陪太爷爷。兜兜刚刚那就是为了……安慰太爷爷啦。”
“上车？”
“上来了！兜兜坐好啦，安全带也系上了奥。”小家伙满脸灿烂笑容，乖巧听话的样子，有如天使宝宝。
薄彦辰见状实在没忍住笑了一声，“谄媚。”
“切。爸爸你懂什么？兜兜只是识时务而已。”
想到衣架的恐怖，他甚至觉得屁股都有点发疼。
见自家爸爸不屑一顾的样子，兜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轻嗤了一声。
“说的好像你就敢惹妈咪似的。”
老男人面色微僵，以眼神警告了他一次。
这个家，他虽排不上老大，但排个第二还是没问题的！
身后，送别了一家三口的老爷子顿时没了精气神，颓然摆手，示意佣人扶他进去。
“对了，邵律师怎么还没来？”
不远处的夏总听闻这话，肥头大耳的那张脸，立时僵住。
……
回到海城已是傍晚。
刚下飞机，男人单手抱着兜兜走在前边，空出来一只手还能推着行李箱。
长衣黑裤，身形颀长笔挺，那样冷酷严峻的一身打扮，可偏偏抱了颗可可爱爱的小团子，走在外面说不出的吸睛。
顾娇娇瞧着他大步流星往前走的样子，一边觉得与有荣焉，一边又忍不住腹诽几句。
实在是……招眼啊！
刚上车，薄彦辰就接了电话，不知那边的人说了什么，脸色严肃了不少。
“确定看清了？”
顾娇娇坐在窗户边，眼角余光瞥过去，便已经能明显看见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厉色。
下颌线条紧绷，神色凝重，不知电弧岸边是什么样的消息惹了他不快。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一趟。”
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男人低冷的面色仍旧凝着，“经过公司时我先下车。”
“好的薄总。”
“有急事吗？”女孩心里头隐隐多出了几分不安，每次大叔神色凝重时，她总会觉得事情正在朝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好在薄彦辰抿了抿唇，摇头道，“公司的事，项目出了点小问题，我过去处理一趟。待会你带兜兜先去医院，都安排好了。”
“……嗯嗯。”
薄彦辰在公司下车的时候，周絮已经在门口等着，神色匆匆的，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
隔着些距离，顾娇娇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只看着周絮的唇形，像是……
“宋云？”
她失笑，只当自己听错。
云云失踪了三年多，若是真有消息，或者她回来了的话，一定会最先和自己联系的。
……
到了医院，一如薄彦辰所说的，提前都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
病房是医院最顶级的v单人套间，安排了三名专业护理人员轮班照顾兜兜，隔壁就有专门的厨师间负责为病人定制食物。
一切井然有条。
除了……
“小少爷不见啦！不好了不好了，刚刚我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就没看见小少爷！”护理人员发出尖锐的爆鸣声，神色无比慌张。
今天是她们三第一次上岗，手术都还没做呢病人就不见了，传出去别说这次的活得黄，恐怕以后都很难再接到工作了。
“快，快去找！”
“我去查监控！”
整一层楼的人都慌慌张张，四下要去寻人。
反而是顾娇娇一个人默默站在旁边，连眼神都没有太多波动。
她按了按发涨的太阳穴，在套房里寻了一遍的的确确没瞧见人之后，便在这层楼一个一个房间里接着找了过去。
护士站没地方藏人。
保洁室也找了，没瞧见。
配药室锁了门，没钥匙兜兜进不去。
顾娇娇旋即走到最后一个房间——医生办公室。
准确的说，是医院为了兜兜的手术，专门给容医生空出来的办公室。
“叩叩叩”，她敲响了门。
“进。”里面传来一道格外清致好听的嗓音，顾娇娇推开门。
“容医生您好，我是病人家属，刚刚兜兜跑不见了。我想问问看他是不是在您这？”
“你是说我负责的病人？叫兜兜的小朋友，男孩，三岁八个月对么？”
“对。”顾娇娇差点忘记了回答。
她恍然抬起托，才发现这位医术厉害的容医生，不但声音好听，便连样貌也是生得上上之选。
那张脸简直得天独厚！
秀气精致的五官，眉目干净、鼻梁高挺，连嘴唇都生的格外性感，加上骨架瘦弱，笑容亲切和缓，颇有一种弱柳扶风的姿态。
若非留着短发，这活脱脱就是个大美人啊。
容易确认了之后，笑容灿烂地指了指自己桌底下。
丝毫不顾里头的小团子疯狂打手势的动作，温和解释。
“不就在这呢！”
顾娇娇低下头，果然瞧见了一双小脚丫露出来。
见无处可藏，小家伙才瘪着一张嘴，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面对自家妈咪尖锐的目光，他只能低下头，格外心虚地捏着手指头。
“不好意思啊容医生，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这可是我的病人，要是跑了我岂不是白跑一趟。”
兜兜一听脸儿更垮了，“妈咪，兜兜可不可以不做手术？呜呜……兜兜不想做手术啦！”
“不想？”顾娇娇脸色一下子变了，“你脑袋里长了一个瘤子，兜兜，之前我们不是都商量好了。只要凑够钱立刻就做手术，这样你才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否则那颗瘤子永远都是个定时炸弹。”
“不要不要！兜兜不要做手术！不要打开脑袋！妈咪，你快带兜兜逃跑吧——”
"胡闹！"
女孩脸都白了。
兜兜向来懂事，吃药打针做检查，向来没有不配合的。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小家伙会在医院大吵大闹，还玩失踪这一套，就是为了逃避手术？
怒从中来，顾娇娇手一伸便直接将人抓到怀里，沉下一张脸之后，眼神盯紧了他，“不做手术就是等死，你不想活了？”
"不管不管，反正不要去做手术——"
小家伙发浑，胡乱摇晃着脑袋，整个人都不讲道的无赖样，和他平日里的乖巧判若两人。
这可气坏了顾娇娇。
她正要发作，忽的听见旁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嗓音。
“顾小姐，您别太着急。不如让我来问问兜兜？”
“……好。”
当着医生的面，还是这样一个比女孩子还要秀气精致的年轻医生，顾娇娇强忍下了怒火。
便看见他在兜兜面前蹲下来，好看的那双手温柔抚过小家伙光溜溜的脑袋，“听说你以前很配合治疗，怎么换成了我当你的主刀医生就不乐意？是不喜欢我？”
“不是啊……”
兜兜好似察觉到他眼底的受伤，低声解释，“不是因为你。”
“那是因为什么？我相信我的医术比曹医生要更厉害一些，成功的几率也更大。”
男人的声音舒服干净，听起来便有种格外舒适，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小家伙一直焦躁不安的情绪慢慢也得到缓解，抽了抽鼻子，小小声解释，“季昭昭说，打开脑袋之后我就会变成傻子。就算最后运气好没有变成傻子，也会忘掉记忆。”
他说着说着，委屈到眼圈都红了，“我不想变成傻子，也不想忘记妈咪啊。”
“兜兜你……”
顾娇娇一下子僵住了，任由她想过一万种理由，也只觉得是兜兜调皮，却不曾意识到还有这种可能性。
先不说季昭昭怎么诓骗的他，单是他的动机，就足够让她这个当妈的感动一万年。
虽然……理由有那么一丢丢的奇葩。
正要解释，发现容医生已经温温淡淡地安抚了他的情绪。
“怎么说呢，变成傻子的可能性其实还真有。不过在我手里有，最多只有百分之一，余下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都不会。”
“至于丧失记忆，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这件事。你手术的位置在在脑侧，和负责掌管人体记忆的部位很接近，切除肿瘤时有一定概率会损失到其他部位。若说是丧失记忆的风险，的确有一点。”
“我不能忘记妈咪。”小家伙都快哭了，眼儿红红的好似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泪。
顾娇娇一下子也跟着矫情上了，连忙蹲下身解释，“这些不是兜兜早早就知道了的么？概率是有，但很小很小。”
“万一呢？”
“兜兜害怕！”小家伙稚嫩的嗓音在办公室里响起，“季昭昭说如果我把记忆全部忘记了，那我就和笨蛋没区别——”
“那个叫季昭昭的人在骗你。”容医生抓了抓他的手，垂下双眸，“怎么说呢，如果真遇上了。我相信你妈咪会在手术室门口等着你，当你睁开眼那瞬间，你会看见她，重新认她当你的妈咪。”
顾娇娇恍然反应过来，擦了擦眼泪，“对呀兜兜，妈咪会陪着你。不管你忘记多少回，妈咪永远都还是你的妈咪。”
“就像录像带里录下来的一样，永远吗。”
“嗯呐。”
安抚好小团子，护工带着他去做ct，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听见容医生叫住她，“那个叫季昭昭的是？”
“一个兜兜同龄的小女孩，上次输给了兜兜，估计记了仇。”她也很懵，甚至不知道这俩小的什么时候有了联系方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季昭昭还给兜兜灌输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思想。
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她非得过去找碴不可。
容医生失笑，“同龄？听起来，也是个天才。”
“是呀！的确很聪明。还比兜兜机灵一些，兜兜没什么同龄人朋友，看起来成熟但其实……还挺容易上当受骗的。”
“刚刚谢谢容医生了，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
“应该的。”容易笑了笑，撩开垂在额前的发，这一幕看起来更是撩人的紧。
顾娇娇眼睛都直了，忍不住道，“容医生，有没有说过你长得真的很——”
“漂亮？”
“嗯嗯！对，没错，非常漂亮，我不得不承认，比我要好看的多。”本以为他会介意，毕竟大部分男人都不喜欢被女生用“漂亮”来形容。
容医生看起来倒像个例外，非但不生气，反而因着她的夸奖，连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这样的样貌，在国内会受人欢迎？”
“当然呀！虽然我都是孩子的妈了，但也必须说一句，天上地下四海八荒独一无二的好看。”
“你？可是你的女生……”容易压低了声音，“男的会不会觉得？”
“什么？！”
她没太听清，便想着凑近一些。
在容易重复了一遍之后，一双杏眸瞠然亮起！
“你你你你，原来你——”
“嘘！”容易一把抓住她的手，“别往外说的啊，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但大概是吧！”
“天呐……哈哈……”
“这是我们……别……秘密”
“……知道……一定！”
两人说说笑笑的时候，电梯正好“滴”的一声停下。
一道颀长的身躯走了出来，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一眼便望见了敞开的办公室里站着的两人。
男的长相极其俊美，比大部分人都要阴柔精致一些，笑起来格外干净。
此刻两人正说说笑笑，时不时的还有些肢体接触。
“咳！”
周絮在他脸色彻底沉下之前发出了声音，打断了里面诉说秘密的两人。
“大叔，你来啦！”小姑娘转过身就看见了他。
薄彦辰一眼便瞧见了她亮晶晶的眸，比平日里见到他时更要澄澈，仿佛粉丝见到偶像一样的兴奋样。
连脸蛋都是绯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