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了。”她放下筷子,起身离去。
沈知意被带到书房,项锦竹冷冷地看着她,“沈知意,你当真以为你祖母会护你一辈子?”
重活一世的她自然是不信的,见沈知意不开口,项氏自顾自答:“那个老太婆,眼里只有银钱,她可以为了这些舍去血亲,沈润雪和沈轩在或不在对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沈府的脸面和她自己的脸面。”
“或许因为是她第一个儿子,她多加疼爱,便纵容了些,更主要的是,沈鸿虽然官职不大,仗着沈将军的名声在外头敛了不少财,更是贪污漕运,从中获得的油水,比起你父亲和兄长的俸禄,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就连再加上陛下的那些赏赐,都比不上。”
项氏顿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以为她为什么要这般护着你沈大伯吗?”
项氏知道沈知意一时间定然难以接受,平日里对自己疼爱的祖母竟然是这副模样,换做是谁都不敢相信,应该给她时间去消化。
“不要怕,有阿娘护着你。”
有阿娘在,谁也不能伤害我的意儿。
次日
沈知意早早就起床梳妆打扮,茯苓都有些诧异,往日小姐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床,愿意花上两个时辰早早起来定然是为了恒远王。
茯苓有些担忧,她知道小姐对恒远王的感情有多深。
沈知意看着铜镜倒映出自己的面庞,抚摸过眼角,她好久都没见过这张稚嫩的脸庞了,自从她嫁给谢少恒,日夜操劳,被众人所叛,她的脸上早就长满了褶皱。
她盛装打扮一番,要站在最高处将曾经伤害她的人踩在脚下。
茯苓看着马车行驶的方向不像是恒远府,这条道路显得有些陌生,虽然隔得不远,但更显得静谧,停下来一看,这是江督主的府宅。
说是府宅,却是清冷寂静得可怕,江逾白只是偶尔住过来,因为这里离水牢近,审问犯人要方便些。
或是因为天气逐渐炎热的缘故,江逾白今日穿了一件宽松的长袖薄衫,身形挺拔往那一站,衣袂随风轻轻翻飞,宛如神仙中人。
没了往日的戾气倒显得是个文人墨客。
“随我来。”江逾白转身走在前面,沈知意跟在他的身后。
沈知意、抬步往刑房走去,她穿着一身雪白细闪的衣裙,在这个昏暗的牢房里显得格格不入。
那些熟悉的刑具看得她有些头皮发麻,上一世受到的阴影一时间恐难以消散。刑房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息,铁链摩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茯苓紧紧跟在小姐身后,不敢有半分其他的动作。
沈润雪瞧见沈知意进来,手忙脚乱冲过来,脖颈上的铁链直接将人拽了回去,险些撞到墙上,她匍匐着身子,求沈知意能看在血亲关系上,网开一面。
“好妹妹,你求求江督主,放过我吧,求求你,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昔日里嚣张跋扈的小姐如今变得如此狼狈,像条野狗跪在他人脚边,丢掉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
沈知意紧紧咬着下唇,“好意思跟我提血亲?”
来不及闪躲,沈知意雪白的裙摆处被她抓出两道污渍,“别碰我,脏!”沈知意一脚将她踹开。
“你看看你自己,来这儿也有些日子了,可有至亲来探望过你,你阿娘现在还在紧巴巴的守在沈轩的房中不肯离去,听闻治我的医师医术高超,不惜花重金求他出诊,只可惜,那断臂和舌头已经接不上去。”
沈知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满是冷漠。
“你的死活无论是对于沈府还是洛氏,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你认为现在还有谁能救你?”
沈知意的声音清冷,却像是针尖一般刺痛了沈润雪的心。
她眼前一片漆黑,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沈润雪想着阿娘冷漠的背影,心中的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哈哈哈——”
沈润雪失控般得大笑了起来,她原本还存有希望,阿娘和爹爹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出去。
沈润雪失控般得大笑了起来,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下来,她望着眼前这个曾经在她眼里永远慈祥的阿娘,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失望。
“阿娘,你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吗?”她嘶哑着声音喊道,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仿佛沈润雪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污点,一个麻烦,一个误了她儿子沈轩大好前程的存在。
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阿娘总是抱着她,温柔地告诉她,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回家,阿娘就会保护她。
“为什么!沈知意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沈润雪歇斯底里地喊道,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刑房中回荡,铁链摩擦的声音混合着她的哭泣,显得格外刺耳。
沈知意冷冷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沈知意,你恨我,你恨我!”沈润雪咆哮道,“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你明明什么都有了!你拥有一个完美的家世,一个深爱你的哥哥,连传闻心狠手辣的江督主都肯为你折腰,你为什么还要来抢夺我的一切!”
沈知意依旧沉默,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多么羡慕你。”沈润雪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
她羡慕沈知意从小生活在一个可以吃饱饭的家里,自小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有疼爱她的父母,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家。
而她,从小就要面对一个永远也填不饱的肚子,面对一个又一个无尽的夜晚。
她曾经也想过,如果她是沈知意,如果她也拥有一个完整的家,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像她一样,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你错了,如果你不曾贪心,不曾想置我于死地,我也不会对你赶尽杀绝。”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