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青殷身子骨也难受,但比他好受得多,正要摆出袖手旁观的架势,记起自己的决心,便偏了头,尝试着关心他:“殿下可是伤口疼?”
太子抬起深黑的眸。
那眼神称得上受宠若惊。
甄青殷:“……”
是不是太夸张了?
从前她该有多冷漠?
太子开口时,本好好的嗓音不知怎么变得微哑:“一点不疼。”
忽然心酸极了。
他算不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怎么可能不疼?她手指掌心的伤口结了痂,还隐隐作痛呢,身上也有摔打磕碰出来的淤青,这就觉得浑身疼了,别说卫极腹背结结实实挨两刀。
可,既然卫极说不疼,甄青殷就当他大男子主义爱面子,于是给面子地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她拢了拢披风,怀里揣着汤婆子,靠在杜若的肩上。
太子:“……”
马车慢行了一段距离,缓缓停下。
甄青殷闭上的眼睁开。
卫极还有人要辞别?
却听外面传来殷如珠陪笑的声音:“冯公公,我那外甥女呢?”
是姨母!
甄青殷忙撩开帘子,唤道:“姨母!”
殷如珠循声望过来,见她安然无恙,大喜,快步来到车窗下,上下打量:“青殷,你没受伤吧?”
“我好着呢,姨母,二表哥呢?”甄青殷起身,要下车给殷如珠请安,提到宋驰时,语气里满是愧疚。
是她连累了二表哥。
“我在这儿!”宋驰龇着大白牙笑,怀里抱着一口大箱子,送到后面的马车上,乐颠颠跑过来,爽朗的笑声烘染得三月春风更暖和,“表妹!”
太子忽然出声:“甄姑娘,你受了风寒,不宜见风,且坐着。”
车窗外静了一瞬。
宋驰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变得惊悚,仿佛见了鬼。
表妹怎么会和太子待在同一辆马车上?
甄青殷是出去也不是,坐着也不是。
殷如珠早从晁国公嘴里得知了一些消息,没半点意外,从车窗口一把按住甄青殷的手,一摸便心疼道:“瞧你,受了寒不跟姨母说,跟姨母见外不是?殿下让你坐着,你就且坐着,身子好了再来跟姨母行礼。”
按住了甄青殷,她才和宋驰向太子问安行礼。
“舅母客气,快快请起。”那边是姨母,这边是舅母,听着就感觉他和甄青殷关系亲近,太子越发看殷如珠顺眼亲切。
他用左臂撑起身子。
甄青殷看他眉头拢成川字,实在看不过眼,朝他挪了挪,扶他坐起来。
太子瞬间觉得伤口不疼了,眉头的川字霎时间抚平,声音虚弱,却语气和煦:“昨儿情势凶险,驰表弟没受惊吧?听说驰表弟连斩五个刺客,当真虎父无犬子,父皇的嘉奖也快下来了。”
“殿下过奖,”宋驰往日与太子一向亲近,今儿太子和表妹并肩坐一处,弄得他手脚不知朝哪里放,浑身别扭,说话也不敢如往常那般放肆,不过太子提到皇上的嘉奖,他的少年意气又浮起来,一脸骄傲,“皇上私下跟我透露,要赏我个官当当,这下,我不用天天念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