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捏着眉根,默默运气。
这叫什么事儿?
冯有喜抱着匣子跑回来时,鼻头冻得红通通的。
主仆俩哪个不是养尊处优,从未这么狼狈过。
冯有喜取出药,要帮太子上药,太子拂开他的手:“孤自己来。”
冯有喜退后,举起一个靶镜。
是琉璃做的水银镜。
甄青殷……
罢,太子不跟自己过不去,凑合用了,镜子一照,心气儿又不顺了。
“她是有多恨孤,竟下这般重的手!”
冯有喜心知,倘若太子认真生气,这会儿甄青殷已经脑袋搬家。
费心帮她瞒着,又处处透着火气,不是吃醋是什么?
唉,甄小娘子的眼睛是斜着长的吗?太子哪里不比卫颐公子强?
卫颐弱不禁风的,未必能抱得起甄圆圆,太子别看精瘦,实则脱衣有肉。
小娘子就是小娘子,只会看个花架子,不会挑男人。
他开解道:“甄小娘子不知是您,若及时认出您,她定是不敢的。”
瞧这事儿整得,太子等了数日,可把人给“巧遇”着了,本是该高兴的喜事,结果呢,甄小娘子上赶着绊了一脚,殿下上赶着挨了个巴掌。
太子一面抹药,一面冷笑:“她有什么不敢?知道了是孤,不还推了孤,当着孤的面跑了吗?胆大包天!”
那您怎么不叫人抓她?冯有喜忍住白眼:“殿下息怒,您多想想咱库房里的黄金白银。等咱赚够了银子,殿下您再教训她不迟。”
拖一拖,拖到火气散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太子一脚踹过去:“孤是那等忘恩负义的小人?”
冯有喜:“……”
行叭,说不得,还护上了。
上了药,五指印渐渐消失,但脸慢慢肿了。
太子盯着小靶镜,为了大蜜蜂口中的“水泥”,硬是咽下这口气。
吹了一下午冷风,心也吹凉了。
他久未出现,各处都派了人问候,唯独甄青殷那里没动静。
夜幕降临时,太子连晚膳也没用,戴上兜帽,坐上马车回东宫。
老国公率领几个儿子追到大门口,冯有喜阻拦:“老国公、国公爷和各位舅老爷留步。殿下不胜酒力,唯恐失态,便不现身见诸位了。奴才代殿下感谢国公府招待,今日殿下甚是满意。”
晁国公羞愧:“微臣闹了笑话,扰了殿下雅兴,殿下是否怪罪……”
“没有没有,国公爷说笑,自家亲戚,血亲骨肉的,殿下怎会怪罪。”
最终,老国公和儿子们躬身送走太子。
马车辚辚远去,消失在街角。
老国公背着手来到书房。
四个儿子跟在他身后。
“太子今日来,待了一整天,应是无碍了。以后府中诸人,须记得谨言慎行,莫失了臣子本分。行了,你们都回去,这些日子大家绷着神经,今晚好好歇一歇。老大留下。”
宋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告退。
小厮关上门,晁国公拱手行礼:“父亲。”
老国公坐在书案后,浑浊的眼里闪过精光:“说吧,太子和甄家那孩子怎么回事?”
上午太子进门时,不仅要扶甄青殷,而且拾起她掉落的琉璃耳坠,这在从前,可是从未有过的。
太子对亲表姐妹们都没这般精细照拂过,他的关心通常是吩咐婢仆去做。
去年在承恩侯府,三房的二姑娘宋绘落水,太子正好撞见,也只是吩咐侍卫递了根竹竿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