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相清冷的三十多岁女子走了进来，她身上穿着淡蓝色的护士服，手里拿着病号本，正低头看着。
她身后跟着两个小护士，一个手中拿着血压测量仪，另一个则是推着小推车，小推车上摆满了医疗器械。
在她进门看见房间里多出来的三人时，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接着露出笑容。
“三位好，麻烦三位先出去……等等，这位先生，你这是在给病人号脉么？”
邓洁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转身朝着一个小护士点了点头。
那小护士直接走了出去，出门前还不忘扭头看了一眼顾川。
呀，真的好帅，不过惹到了邓洁护士长，今天他估计没有好果子吃了……
小护士在心里为顾川默哀后，尽可能放慢了脚步，朝着住院部的医生办公室走去。
病房里，邓洁走到了顾川的身前，义正辞严地看着他：
“抱歉这位先生，我们医院不允许有非我们医院医生以外其他人，为病人号脉看诊，请你离开。”
顾川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就正好碰见了巡房的护士，关键这人看上去好像还是个护士长。
一般小护士好糊弄，但这些护士长一个个都是把规章制度执行到变态地步的人才能担任的。
看着眼前这位，顾川不由叹息。
“抱歉，我不知道贵医院有这种规定，不过我们作为亲属朋友，替老人家号脉看看身体状况如何，这应该是病人和家属朋友的权利吧？”
邓洁眯起了眼睛，平日里见到过的人，一般一句话就可以把他们赶走，却没想到眼前这看上去长得还不错，但居然这么难赶走。
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他居然还敢反驳自己的话。
一般在医院，病人家属看见医生和护士都无比的尊敬，除非遇见了一些问题会大吵大闹以外。
像顾川这样言之早早直接将她怼的没话说的，邓洁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你这话虽然说的不错，但这里是医院，在医院就要以医院的规定为主，如果说像你这样的人多了，病人在我们医院里出了任何事情，是我们医院负责还是你负责？”
邓洁已经把话说的很严重了，眼看气氛越来越严肃，舟老也坐不住了。
“那个，小邓啊，这位小友是我多年好友请来的，你就不要为难他了，是不是到时间测血压了？来来来，给我好好测一测。”
舟老显然是在解围，可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门口又有一阵脚步声响起。
很快一个年轻医生走了进来，他身旁跟着的就是刚才出门的小护士。
“邓洁，怎么回事？我听说有人在舟老病房搞事情我就赶来了。”
这年轻男医生长得一般，特色是脸上的青春痘特别的多。
明明已经是三十多的年纪了，但看上去还是和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
发型散乱，白大褂也穿的不是很整齐。
顾川从他看向邓洁的眼神之中感觉出来，这家伙对邓洁有点意思。
邓洁看着黄易到来，伸手指了指顾川。
“你来的正好，这位先生在给舟老号脉，我担心他会违反医院的规定，所以让婷婷去把你叫来。”
黄易看了一眼顾川，只觉得眼前的男子比自己年轻，还比自己长得帅气，顿时心里有了一股不满的情绪。
“你好，我是第一医院的医生，我叫黄易，我们医院不欢迎其他医生前来指手画脚，麻烦您出去。”
这语气听上去很礼貌，只是这话里的刺多多少少听上去有些尖锐。
顾川面对他的这番话，脸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老人家脸色苍白，瞳孔之中血丝极少，但眼白泛黄，肝虚而肝火旺，心肺亏血，可你们的药剂上却只有下火的药剂却没有活血的成分，我说的没错吧。”
黄易显然也没想到顾川居然将舟老的病情说的七七八八，顿时眉头皱起。
他看向舟老，沉声说道：
“舟老，我老师为您付出那么多心血，也不过是吊着您的一条命，您应该知道他花了多少心血，这些病情您不应该随意对一个没有什么行医经验甚至没有行医资格的人说的。”
他又看向顾川，脸色阴沉：
“这位先生，并不是你看过了病历能说上病人的病情，就能代表什么，你……”
“小黄啊，我的病情我自己都不知道，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更不清楚了。”
舟老打断了黄易的话，这时候黄易才想起来，舟老爷子因为自己身份特殊的缘故，病情都被他的家属做了保密处理，除了他和舟老的主治医生鹿老先生以外，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黄易此时脸色上终于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看着他脸上那后知后觉的表情，顾川浅笑，走到窗边靠在墙上。
“按照你们的治疗计划，应该是长期以营养液和血液透析，让老人家体内无法自动合成的干细胞进行人工干预，让老人家能够存续下去。”
他说到这儿，脸色突然变了。
他眯起了眼睛，语气变得急促而又严厉。
“可是你们根本不知道患者在这过程中有多痛苦，不但半身不遂瘫痪在床上，还要过几天经历一次血液透析，你们真的好狠啊！”
顾川双眸猩红，他此时的语气与状态，让舟帆感觉到了一种被人理解的共鸣。
这三年来，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有多痛苦。
每一次血液透析，他都巴不得直接躺在病床上一觉不起。
只可惜，最后都会醒来。
舟帆看着顾川，他戎马一生不曾落泪，此时感觉到被人共情，眼眶居然湿润了起来。
被顾川指着鼻子说着的黄易整个人的麻了，顾川这个神态这个语气，尤其是这话里说的这些还都是事实。
不等他缓过来，顾川丢出了最后一句致命的问题：
“你们当医生，到底是为了患者，还是为了自己的名誉？
“行医行医，你们有没有做到医者仁心这四个字？
“而你们医院的这个规定，到底是防小人，还是防君子？”
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致命，顾川的声音在病房里振聋发聩，邓洁也被这几个问题问的心里有了一丝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