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身影一闪,已然出现在众人身前,笑着说:“列周,许久不见。”
“李大人!”列周神情激动,眼眶发红,甚至有两行泪珠划落。
见他激动成这副样子,李昊也不由得有些无语。
他抬手,随意便解开了列周身上的封禁,身体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那是在修复暗伤。
“怎么惨成这个样子?”李昊,漫不经心的询问道。
徐炎也算见惯大场面,但看见李昊的时候,内心还是不由得有些颤抖。
这家伙太不讲道理了,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盛阳城给砸了。
之前口嗨了几句,但那是认为李昊不可能出现在他面前。
不过,他表面上还能保持镇定,毕竟,他终究是镇南王世子,属于皇室成员。
怎么着,也不能随意的打杀他,
“原来是您啊,这真是一场误会。”盛林忽然插嘴,言语恭敬:“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李大人,咱们还是下去聊聊吧。”
虽然听说过此人的战绩…但怎么感觉,远比传闻中还要强,直接把阵法给崩了。
他认为,这是李昊和明安皇子,与镇南王和八皇子的又一次争斗。
虽然李昊直接把盛阳城大阵给崩了毁掉了半座城池。
但是,也轮不到他表态,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盛林认为自己在这种层次的交锋中,也只是凡人。
“先等等…”李昊扫了他一眼,包括徐炎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镇南王现在已经相当于背叛大夏。
所以,依旧用之前的态度面对他。
听他这么说,氛围不由得有些凝重,但见李昊落在下方的坑洞中,将那团乳白色的氤氲物体取了出来。
其他人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但见李昊这么重视,也明白肯定是好东西。
“这是属于我父亲的东西。”徐炎内心咬牙切齿,但表面上也不敢说什么。
李昊看着眼前的这团香火,这东西无形无质,很奇特。
在五灵珠的轰击之下都没有彻底消散,遗留下来了一部份。
若隐若无之间,他甚至可以听到香火中传来的祷告之音。
丢进须弥空间——【香火:元神与信仰结合的特殊产物,是天地神灵存在的另一基石。】
天穹上,徐炎看着重新有了精气神的列周,不由得冷哼一声:“列大人,你跳的还真是快啊,记得你,不久前还向我表忠心呢。”
他故意这么说,他知道李昊听的见。
“世子,您误会了,我是明安皇子的人。”列周不卑不亢道。
“记住你之前说过的话。”徐炎脸色一冷,沉声道:“还有,我大哥死了,我终究是镇南王世子,如果闹得太大,大家脸上都不太好看。”
他带着警告,是告诉列周,也是在变相的告诉李昊。
列周脸色微变,徐炎不算麻烦,但他的皇室身份还有镇南王才是麻烦。
总不能让镇南王再死一个儿子吧?
“下来吧。”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几人不敢犹豫,落在地面上,由盛林引着,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直到他们这群人彻底不见踪影,四周的修士们才彻底松了口气,面面相觑,有些人甚至受了不小的伤势,暗骂一声。
没人敢明着骂,万一引起那等层次的强者不悦,那就不是皮外伤这么简单了。
“真倒霉…”壮硕的男人蹲坐在地上,白骨茬从膝盖中延伸出来,不过已经在缓慢修复,这一声嘀咕,已经算是大胆。
“没死,你就庆幸着吧。”有人嗤笑一声:“那位前辈在最后时刻已经收着力了,否则,整个盛阳城都不知道扛不扛不住。”
一旁老者哀叹道:“他可不是前辈,他的年纪可能还没我们的零头大。”
众人默然,良久才有一道声音响起,“…名不虚传,甚至比传闻中更可怕。”
显然,他们都已经认出了李昊,前段时间生撕三尊仙火境的战绩,广传南疆。
南疆诸多修士,已经对他颇为熟悉。
“唉…凰血火山塌了大半,盛阳城之后,恐怕要衰败了。”老者抬头眼神复杂的看向远处,凰血火山崩了大半,很快,地心热火就会消散,盛阳的铸兵之道,也无从为继。
这等层次的强者,随意出手,即便无心,都会对四周的环境,造成极大破坏,直接或间接的影响更多人。
这牵扯着不少修士的生计,此刻却无人敢抱怨什么。
………
城主府也有一些房屋倒塌,盛林嘟囔着骂了两句:
“该死的林五,找的什么筑修师,些许波澜就塌了,不知道吃了人家多少回扣。”
“酒囊饭袋…”
他谩骂着,众人之间有些紧张的氛围,也略微放松了些。
“李大人,久闻盛名,前段时间我游历南疆,没机会和您在镇南城中相见,没想到这次倒是机缘巧合。”
徐炎恢复了镇定,越想越觉得,自己吓这么狠,非常没有道理。
李昊之前,没用真面目示人,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自己作出这种反应,也无可厚非。
至于杀掉的那几个人,更是微不足道,大不了赔礼道歉。
况且,命令也是镇南王下达的,他只是个偶然的经手人,怎么着都怪罪不到他身上。
李昊并没有回应,也没看他,默不作声,让人琢磨不透。
来到正堂,李昊自然而然的上座,其余人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盛林让下人奉上特产“冰梅浆”。
眼见李昊喝了一碗,还吧唧吧唧的嘴,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盛林这才松了口气。
但李昊放下碗的第一句话,就让气氛再次紧张起来:“列周,老张他们呢?”
“李大人…”列周从末尾起身,神色犹豫。
“说。”李昊眼神扫过,这个字砸在列周身上,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他不敢再迟疑,急忙开口:“被杀了。”
徐炎下意识攥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还活着?”李昊没问怎么死的,反而这样问。
列周脊背满是冷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热泪盈眶:“李大人…您要为,张老他们做主啊!”
“我们从镇南城离开没多久,经传送传中转时,被镇南王密探暗下黑手,送到了这里。”
“他们对我们严刑逼供,想从我们嘴里得知游龙金石的下落,张老他们对您忠心耿耿,宁死不屈,已经被杀了。”
“我…为了让他们忠名不至于被掩埋,委曲求全,用假消息,蒙蔽了他们,所以才活了下来。”
列周声泪俱下,主要在描述张老他们的宁死不屈,和敌人的心狠手辣,自己这边则一笔带过。
李昊面无表情,静静的听着。
假消息?徐炎眼珠一瞪。
“什么假消息?”李昊问道:“他们没搜你元神?”
列周眼神闪烁,“我告诉他们,您当时用了两种仙火燃料,另外一种可能是游龙金石。”
“哦?”李昊眸光一闪,不由得发笑,“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您从皇室秘库中,只得到了天地灵藤,另一件宝物,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
“我索性就这么说了,大胆的揣测,毕竟我当时的确看到了两件仙火燃料,就算他们搜寻我的元神也没什么。”
“可谁知,镇南王好像直接相信了,没有验证。”
李昊默不作声,列周远远涉及不到这个层次,所以大胆揣测,企图用这种惊雷似的消息,浑水摸鱼。
镇南王的密探,应该也没有修为太过高深的人,徐炎更不用说了。
这消息乍听之下好像合理。
但真到了镇南王耳中,会瞬间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怎么可能同时使用。
可,偏偏…列周就以此活了下来,有意思…
镇南王信了?还是因为镇南王不再需要游龙金石,所以毫不在乎?
“大人,我之所以苟延残喘就是为了把张老他们的事情告诉您,不至于让他们死的籍籍无名。”列周悲呛道。
“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要下去陪他们吗?”李昊淡漠的打断,看着列周。
“呃…”列周滞住了,讪然道:“我…还没和殿下告别呢。”
李昊摇摇头,不再搭理列周,看向徐炎,语气中依旧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世子,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徐炎故作沉思,叹道:“父王手下的密探,行事的确太过分,您放心,我一定追查到底,给您一个交代,不管涉及到谁,绝不姑息。”
“好。”李昊点头:“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而后,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徐炎却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包裹,要将他碾成碎片。
“李大人,您…您这是干什么!?”徐炎艰难道。
盛林脸色微变,小心翼翼的开口:“大人,世子也是无辜的,你这是?”
徐炎可以死,但不能死在他眼前。
列州喉咙耸动,真要杀吗?
杀了,事可就大了,上次徐元新虽死,但毕竟不是死在他们手中。
这次,李昊亲自动手,碍于脸面,镇南王也会强硬回应。
“几个阵法师而已,你当真要让我偿命?”徐炎挣扎着:“你杀了我,我父亲不会善罢甘休,我大哥间接死在了你手里,要是我也死在你手里,我父亲定然要与你不死不休。”
“值得吗?”
李昊顿了顿,徐炎的身体陡然一松,他大口喘着粗气,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疯子,真是个疯子,几个老梆子而已,居然还想让我偿命?
还好,他没真的失心疯,还对我父亲有所忌惮。
李昊嘴角一勾,看着心神舒缓下来的徐炎,淡笑道:
“忘了告诉你,不久前,夏皇有令,镇南王罔顾礼法,反叛大夏,着监首,将其押送回皇都,等待审判。”
徐炎一愣,审判两字,犹如惊雷般,劈进他的脑海中。
“不可能。”他下意识驳斥:“我父亲可是镇南王!”
“抓的就是镇南王,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李昊反问。
徐炎张嘴,神色恍惚,想要驳斥,却不知从何说起,李昊没必要骗他,没有意义。
只是感觉…他父亲做了太久的镇南王,久到他以为,镇南王永远都是镇南王。
是因为香火成神之路?
他心中有些明悟。
盛林已经彻底懵了,镇南王要被抓了?还是以反叛这种理由,太…太惊人了…
列周呆愣在原地,被关押起来的时候,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消化了吗?”李昊的声音,众人逐渐回神,“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配合的话,你的罪责,会减轻。”
徐炎神色依旧恍惚,最大的靠山,已经没了,心中的惶恐犹如惊涛骇浪般,拍打着他的心绪。
“那尊雕像,是怎么回事?”李昊皱眉,直接询问,带上了雷音,让徐炎猛然回神。
“那尊雕像…”他顿了顿,脸上忽然浮现一种凄惨的笑,“你想让我背叛父亲,不可能!”
“我父亲是镇南王,是南疆的天,是我的血脉至亲,我绝不,背叛他!”
徐炎声嘶竭力,似乎抛却了恐惧,冷冷的看着李昊。
“嗯?”徐炎的反应,让李昊诧异:“外面不是说,你大哥毁了你的异骨,你父亲却对其疼爱有加。”
“你难道不怨?”
“李大人…”列周小心翼翼的说话,“事情的确是这样,但出了一些偏差,不是毁掉,是移植,”
“徐元新本来是把徐炎的异骨移植到了自己身上,两人同属血脉至亲,移植很成功,徐元新的资质得到跃迁。”
“只是,镇南王听说这件事之后,本来想把骨头重新移植回去,但徐元新用了秘法,催生了异骨,无法再塞回去,堵死了这条路。”
“为的就是避免镇南王再移回去,镇南王无奈,只能废掉了徐元新身上的骨头。”
“废掉了徐元新身上的骨头?”李昊惊异,这应该属于真正的秘闻,外面流传的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想想也是,看镇南王平日的行事风格,也不像溺爱到那种程度的父亲。
也挺果断,毕竟徐元新毕竟成材了。
“没错。”徐炎咬牙:“要怪都怪我那个废物大哥,我年少时曾经怪罪过父亲,可我长大了就明白了,我父亲也没办法。”
“都是他儿子,他又能怎么办?”
“你倒是挺能设身处地。”李昊啧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