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陈长安逗了半天也没反应。这老小子肯定就是清风山的山主卓东来,传言他二十年前就是顶尖的一流高手,后来挑战地榜落败,这才隐居于此,培养了清风山八大当家做徒弟。卓东来坐在大石头上应该是在悟道,陈长安百般挑衅,在老头眼里或许就像一只蚂蚁在地上指着人类破口大骂,根本懒得理会。卓东来的悟道状态很是奇妙,神游天外,但身体又可以自行防御一切外来威胁,陈长安冥冥中感应到的危险就源自于此。完蛋了,任务没戏了。陈长安感到十分沮丧,卓东来的境界比八大当家高出了不知几层楼,他完全不是对手。老头还在悟道呢,并未主动进攻,那无形中的气机就让陈长安浑身难受,就算把老头闹醒了,又该怎么跟他过招呢?蚍蜉撼大树,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陈长安坐在大石头旁边,发呆了一会儿,忽然有了个主意。行百里者半九十,已经走到这一步,不试一下说什么都不甘心,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阴阳之侯列巴拉巴拉巴拉巴拉……”陈长安刚念了几句,卓东来的眼睛就动了,他眨巴眨巴眼,似乎有所领悟。陈长安那个气啊,这抄来的秘籍,当年看看了好几遍以至于都会背诵了,可这么多年过去屁都没领悟到,人家只是听了几句立刻就有所领悟,这就是天才和蠢蛋的区别吗?念完一段,陈长安停了下来。卓东来仿佛回了神,瞪着陈长安说:“还有呢?下面是什么?继续!”“哦哦,好好,下面是:五藏六府之精气,接上注目而为之精,精之案为眼,骨之精为瞳子,筋之精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卓东来仍然端坐不动,可是他身上的气势一变再变,先是如同一杆标枪直插天际,忽忽若清风散去不留一丝痕迹,又若山峦般立足大地,随着陈长安的念诵,他的气势变化越发频繁,且每次变化都搅动风云,周遭狂风顿起,巨树落叶如雨。“视歧见两物。阴极在六,何以言九?太极……太极……”说到这里,陈长安卡壳了。等了半晌没有后续,卓东来急切地问:“下面呢?下面呢!”陈长安深吸一口气,“下面没有了。”“快快将真言道来,少不了你的好处!”“嘿嘿,瞒不过你,确实还有,但我不能就这么念给你听。”卓东来深了個懒腰,整个人忽然就变了,从虚无缥缈变得十分真实,他主动结束了悟道状态。“小友此真言蕴含天地大道,可直通宗师至境,我确实不好白受你的好处。不知小友尊姓大名,师出何门?是哪家的弟子?”想盘道?陈长安摇摇头说:“我叫陈长安,至于师门,恕我无可奉告。临下山时家师嘱咐过,为了防止在下仗着他老人家的威名胡作非为,不允许我提他的名号,还请您见谅。”管他有没有后台呢,咱先给他伪造一个,多少让卓东来有点顾忌,我可是有师门的人,我师门很,你最好小心着点……卓东来点点头,竟然认为陈长安说得很有道理,很真实,毕竟那段真言高深莫测,绝对不是陈长安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子能研究明白的,他的真言哪里来的?自然是来自于其师门传授。“也罢,既然长安小友师门不便见告,那么小友不妨讲出你的条件,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得到完成的真言?”陈长安并未直接谈条件,反而说起了这段真言的来历。“此秘要名为《九阴真经》,总纲天下武学十得其三,以天地阴阳要务,运虚御实。五百年前有一座花果山,山中有一老僧名为悟空,他究其一生钻研佛道两家经典道藏,最后佛道合流创出这传世真经。后来悟空真人出世,自东土一路打到西域,打遍天下未逢敌手,最后悟空真人于大雷音寺化虹飞升,留下此真经一十三卷。”卓东来听得悠然神往,叹息道:“恨生不逢时,未能与此等高人同一时代。”“后来真经辗转为我师门所得,凭此真经,门中高人辈出,我也有幸得传一卷,就是我刚才读给伱听的那些。”卓东来神情肃然,恭恭敬敬向陈长安一拜,陈长安坦然受之,他知道卓东来拜的不是自己,他拜的是知识。“长安小友,此真经之珍贵我已尽知。”“其实我亦有所求。”“那是自然,请讲。”“前辈你是隐士高人,但你那些徒弟不是,清风山八大盗横行于世,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不知多少百姓遭殃,甚至于我家中亲人也被屠杀殆尽,我来此是为复仇,清风山上上下下数百人已被我杀干净了。”“杀得好。”卓东来拍手称快,“小友不用担心,那些人并非我的亲传弟子,不过是无聊时收拢的奴仆而已,杀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其实就算小友不动手,我也有这个意思,不过一直闭关悟道,暂时没腾出手来。”卓东来说得十分自然,陈长安根本看不出他说得是真是假,反正从他表情上看不出有任何不高兴的地方,仿佛清风山上那么多人跟他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下山时,家师嘱咐说天下高人辈出,令我不可狂傲自大,要虚心向人请教。我自闯荡江湖以来大小数十战未逢一败,今天我要斗胆向前辈挑战。”不等卓东来开口,陈长安接着说:“我当然知道不是前辈的对手,所以我希望前辈接我三招,三招之内前辈不要还手,三招之后我自会将剩余真言奉上。”陈长安说完拱手低头,内心十分忐忑,不知卓东来会不会答应。短暂的沉默之后,卓东来哈哈一笑道:“小友尽管放手施展,别说三招,就是三十招,老夫也接了,只希望小友言而有信,勿使老夫做那忘恩之人。”